樵夫还是半信半疑,他上下打量着马骥,看他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拿的木片和木炭也不像朝廷使者该用的东西,倒像个捡破烂的。可他又怕真得罪了“天子派来的人”,要是对方回去在周天子面前说他坏话,那他可担待不起。犹豫了半天,樵夫才挠了挠头,眼神飘向茶棚老板,见老板也在看他,才粗声粗气地哼了起来:“嘿呦嘿呦——爬山坡呦!肩上柴禾——沉又重呦!砍完柴禾——换米吃呦!回家能喝——热粥呦!”
调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就是跟着脚步的节奏喊出来的,没什么旋律,歌词也全是大白话,没什么文采,却透着股山里人的实在,把砍柴换米、回家喝粥的日子唱得明明白白。
马骥赶紧低头“记录”,可他根本不会写周朝的文字,只能在木片上画鬼画符:听到“爬山坡”,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山,山头上画了个太阳,旁边画了个往上爬的小人,小人还扛着一捆像柴禾的东西,柴禾上还画了几片叶子;听到“换米吃”,就画了个圆滚滚的碗,碗里画了几撇,代表米粒,旁边还画了个钱袋的样子,示意“换钱买米”;听到“热粥”,就画了个冒着热气的陶罐,罐口画了几缕曲线,代表热气。
画到一半,木炭突然断了,半截木炭滚到地上,掉进了茶棚的缝隙里。马骥赶紧弯腰去捡,手忙脚乱的,差点把桌上的木片碰掉,手指还被地上的木刺扎了一下,疼得他“嘶”了一声,却还是硬忍着把木炭捡了回来,吹了吹上面的灰,继续画。
樵夫看着他这慌乱的样子,眼神里的怀疑又多了几分,哼唱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没好意思开口。
马骥捡回木炭,还想让樵夫再唱几句,比如“回家喝粥”之后,有没有唱家里人的句子,忽然想起兜里的智能手机——虽说早就没电了,屏幕也摔裂了一道缝,但样子看着还挺唬人,说不定能用来装装样子,让樵夫更相信他的身份。
他赶紧掏出来,按了下侧面的电源键,屏幕黑着,没一点反应,可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把手机的“话筒”对准樵夫,清了清嗓子:“咳咳!壮士且慢!此乃我‘天界’传来的记录神器,能将你的歌声原样记下,连你咳嗽的声音都能录下来,带回洛邑给周天子听!你听——”他假装按了几下手机屏幕,嘴里模仿着录音的提示音,“滴!开始记录!东周某年,郑国山林,采集劳动号子一首,演唱者:匿名樵夫壮士,情绪饱满,音色淳朴,极具民间特色,反映了百姓勤劳耕作、向往温饱的美好愿望!滴!记录完毕!”
他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把手机举高了些,让樵夫看得更清楚,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道银色的线。
樵夫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陶碗都差点掉在地上。刚才那点对“朝廷使者”的敬畏,瞬间被“这使者怕不是个失心疯”的想法取代。他再也待不下去,扛起身边的柴禾,对马骥拱了拱手,语气敷衍:“使者大人,小人还要赶去卖柴,要是去晚了,集市就散了,就不陪您了。”
说完,樵夫脚步匆匆地走了,还没走出茶棚,马骥就听到他小声嘀咕:“晦气……一大早就遇到个痴人,手里拿着块黑疙瘩瞎比划,别是从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还好没跟他多说。”
马骥却没在意樵夫的态度,他小心翼翼地把画满鬼画符的木片收好,用草绳缠了几圈,放进怀里,又把手机揣回兜里,拍了拍胸口,心里还挺得意——这可是他的第一份“采风样本”,虽然记录得乱七八糟,但至少开了个头,以后再采到歌,就能照这个样子记。
他摸了摸胸口的挂坠,那温温的振动还在继续,比刚才更明显了些,像是在认可他这蹩脚的“采风”行为,正更起劲地吸着这空气中弥漫的、像“风”一样鲜活的气息,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茶棚的摊主看他一个人坐在那傻笑,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粗茶,碗沿还有个小缺口:“小伙子,你刚才跟那樵夫说什么呢?还拿着块木片瞎画,拿着个黑疙瘩瞎比划,怪吓人的,我还以为你要跳大神呢。”
“我是采风使!周天子派来的!”马骥抬起头,一脸骄傲地说,还特意指了指怀里的木片,“那是我记录歌谣的‘歌谱’,那黑疙瘩是‘录音神器’,能把歌声录下来!”
摊主愣了愣,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采风使?哈哈,你这小伙子,还挺会开玩笑。快喝碗茶吧,免费的,看你也不容易,估计是饿坏了,才说胡话。”
马骥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虽然味道有点涩,但至少解了渴。他看着市集里来来往往的人,心里琢磨:看来这“采风使”的身份,还得再琢磨琢磨怎么演才像——至少下次,得找个能看懂他“记录”的人,或者找个没那么多疑的,不然连句完整的歌都录不到。
喜欢山歌行之时空浪游记请大家收藏:(m.qbxsw.com)山歌行之时空浪游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