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晚星眼中那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燃烧的专注和自信,再次征服了他。这位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兵,骨子里对“不可能的任务”有着天然的征服欲。“明白了!您等着!”他收起清单,眼神变得坚毅,“保证完成任务!沪市这地界,只要地上有的,我老陈掘地三尺也给您弄来!”
陈师傅的能力再次让林晚星惊叹。不到两天时间,除了极其稀有的高灵敏度机械血压计和心电图电极片还在“想办法”,清单上的其他物品,竟然真的像变戏法一样堆满了工作间的角落!精密的钟表齿轮闪烁着金属的冷光,各种型号的电阻电容像小山,废弃的仪表盘厚重扎实,工具一应俱全。
林晚星如同着了魔,一头扎进了她的“创造工坊”。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灯光下专注的身影。苏阿姨送来的饭菜常常放到冰凉。孩子们懂事的只在门口张望,看到妈妈沉浸在那些奇怪的零件中,便悄悄离开。
她的双手沾满了机油和松香,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像一个最高明的机械外科医生,又像一个最执拗的电子工程师:
1. 小心翼翼地拆解机械血压计,取出核心的气囊和气鼓薄膜机构,固定在自制支架上。
2. 将一组极其精密的钟表发条齿轮(从一块报废的瑞士怀表里拆出)与杠杆机构巧妙组合,薄膜的微小位移经过一级级齿轮的放大,最终驱动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探针。
3. 金属探针的末端,连接着一个线性滑动电位器。探针的位移,精确地改变着电位器的阻值。
4. 工作台上,焊锡的松香烟雾缭绕。林晚星屏息凝神,利用三极管(3AX31)、电阻、电容,在万能电路板上搭建了一个经典的共发射极放大电路。电位器接入电路,阻值变化引起电流变化,经过三极管放大,输出电流驱动电流表表头。
5. 皮肤电反应部分相对“简单”:电极片导线接入另一个放大电路,驱动电压表表头。
6. 最后,所有部件被精心布局,安装在那块厚重的旧仪表盘上。两个经过改造的表头并排镶嵌——电流表用于指示脉搏/血压变化(被林晚星标记为“心搏”),电压表用于指示皮肤电反应(标记为“肤导”)。表盘被重新手工绘制了刻度,零位居中。自制的、用橡胶管连接的气囊袖带和带着鳄鱼夹的电极导线,如同这个装置的触角。
当最后一根导线焊好,林晚星直起酸痛的腰背,看着工作台上这个充满粗粝工业美感与精密机械魅力的“怪物”,长长舒了一口气。它线条硬朗,齿轮裸露,导线虬结,表盘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蒸汽朋克的风格扑面而来。她为它命名为——“心镜”。
成败在此一举!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平复有些激动的心情。她将气囊袖带紧紧绑在自己左臂上(模仿量血压),又将两个电极片用鳄鱼夹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指腹。打开自制的简易电源开关(几节大号电池串联)。
仪表盘上,“心搏”和“肤导”两个表头的指针,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归零,稳定下来。
寂静的工作间里,只剩下她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她开始了第一次自我测试:
问:“你叫林晚星吗?”(真话)
答:“是。”
她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平稳的跳动。目光紧锁表盘:“心搏”指针轻微地左右波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大约在刻度“1”附近;“肤导”指针则几乎纹丝不动。正常生理反应。
问:“你是男人吗?”(假话)
答:“是。”
这个答案出口的瞬间,一股微妙的、她自己都未必能清晰感知的“不协调感”产生,仿佛身体本能地在抗拒这个明显的谎言!
就在这一刻!
“心搏”表针猛地向右一甩!幅度远超刚才,直指刻度“5”!
“肤导”表针也紧随其后,剧烈地向右摆动!幅度甚至更大,几乎要打到表盘尽头!同时,林晚星能感觉到指尖微微的湿润感(汗腺分泌)!
指针的剧烈摆动,如同无声的呐喊,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成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林晚星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成功了!这台由废弃零件、齿轮发条和简陋电路拼凑起来的“心镜”,真的捕捉到了谎言带来的生理风暴!虽然它粗糙、简陋、稳定性有待验证,精度也无法与专业设备相比,但它确确实实、明明白白地“工作”了!
她看着那剧烈摆动的指针,眼中闪烁着激动而锐利的光芒,仿佛一个在荒野中独自点亮了文明火种的先驱。这不仅仅是一个工具,这是她用智慧在绝境中为自己锻造的武器!
然而,这份初获成功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工作间的门被轻轻敲响,陈师傅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他先是惊讶地看了一眼工作台上那个造型奇特的“心镜”和仍在微微颤动的表针,但立刻被更重要的消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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