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焰军团大营,统帅帐内。
哪吒揉着尚有些嗡鸣的额角,看着面前案几上堆积如山的文书——有领地内政汇报,有军团物资清单,有周边贵族或试探或交好的信函,更有纳尔森呈报上来的、关于那日擒获的血狼部落斥候的审讯结果。千头万绪,虽不致命,却琐碎磨人。更别提识海里,那根黑铁棍还不时传来悟空残念不甘寂寞的嘟囔与催促。
“金石……宝贝……俺老孙等得花儿都谢了……”
哪吒叹了口气,将一份关于某个村庄争水纠纷的汇报丢到一旁,拿起纳尔森的那份审讯记录,仔细翻阅起来。
记录颇为详尽。那几个血狼部落的斥候,起初还颇为硬气,但在龙焰军团“专业人士”的“耐心”询问下,终究还是吐露了不少情报。原来,血狼部落此番窥探,并非受了格罗姆残部或兽人帝国高层的指使,而是源于部落自身的困境。
去岁北境寒冬酷烈,血狼部落所在的荒原草场凋零,畜群损失惨重。今春虽至,但水草恢复缓慢,部落存粮已然见底。加之与邻近一个人类伯爵领地的摩擦不断,小型冲突时有发生,进一步消耗了部落本就不多的资源。此番派斥候潜入龙焰军团势力范围,一是探查这个新近崛起的“龙焰战神”的虚实,二是想寻找机会,看能否劫掠一些粮食或铁器以解燃眉之急。
“粮食……铁器……”哪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想起之前与那个相对温和的“石爪部落”进行的、以粮食换取魔兽材料和稀有矿石的秘密贸易,效果相当不错,不仅为领地带来了急需的修炼和锻造资源,更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边境局势。
“这血狼部落,凶悍好斗,比石爪部落更难缠,但若能驾驭得好,或许是一把更锋利的刀……”哪吒喃喃自语。他深知,在北境这片土地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固然普遍,但一味征伐并非上策。尤其是在即将可能面对教廷圣战的背景下,若能减少一个敌人,甚至多一个潜在的盟友或缓冲,都至关重要。
“纳尔森。”哪吒扬声唤道。
帐帘掀开,纳尔森大步走入,躬身行礼:“统帅。”
“审问结果我看了。”哪吒将记录放下,“你觉得,这血狼部落,有无可能,也像石爪部落那样……‘合作’一番?”
纳尔森闻言,沉吟片刻,道:“回统帅,血狼部落风气彪悍,其酋长‘血狼’克尔拉格更以勇武和暴躁着称,直接与之谈合作,恐其以为我等示弱,反遭其噬。不过……正因其缺粮少铁,或许利诱之下,有机会。只是,需格外小心,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也得看这虎,饿到了什么程度。”哪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何况,我们手里,有它最需要的东西。这样,你亲自去一趟,带上足够的诚意——五十车粮食,二十车精铁锭。不要直接找克尔拉格,先找到他们部落里负责物资调配、能与外界接触的‘狡狐’萨满,据说那老兽人比较务实。”
纳尔森心领神会:“末将明白。只是……地点选在何处?需确保安全。”
“就在黑森林边缘,我们上次剿灭风影豹的那片幽谷附近,那里地势相对复杂,便于我们布置,也方便他们撤离。时间定在三日后午夜。”哪吒吩咐道,“多带些好手,隐匿行踪,以防万一。记住,我们是去‘交易’,不是去打仗,但若对方不识抬举……”他眼中寒光一闪,“你知道该怎么做。”
“末将遵命!”纳尔森抱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种游走于刀尖之上的秘密任务,最是考验能力。
三日后,午夜。
月黑风高,浓厚的乌云遮蔽了星月之光,黑森林边缘的幽谷更显阴森死寂。白日里尚且弥漫的淡淡血腥气,已被夜风吹散,唯有嶙峋怪石如同蛰伏的巨兽,在黑暗中沉默矗立。
纳尔森一身黑色皮甲,未着标志性的龙焰军团制式盔甲,带着二十名同样装扮精干、气息内敛的好手,押送着七十辆以厚重篷布遮盖的大车,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幽谷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石滩。车辆停稳,士卒们迅速散开,依托岩石地形,结成隐秘的防御阵型,动作迅捷而无声,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纳尔森独自立于石滩中央,负手而立,闭目养神,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耳廓偶尔的细微转动,表明他正保持着最高度的警戒。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风声和偶尔不知名虫豸的鸣叫,四周一片死寂。约定的时间将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
忽然,纳尔森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锐利的目光射向幽谷一侧的密林深处。几乎同时,他身后的几名精锐也察觉到了动静,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兵刃。
“沙沙……沙沙……”
细微的摩擦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黑暗中,数十道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们体型魁梧,肌肉虬结,皮肤呈暗绿色或灰褐色,獠牙外露,正是血狼部落的兽人战士。他们同样未曾披挂全甲,只着简易皮袄,手持沉重的战斧或钉头锤,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野性而警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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