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过后,妓夫太郎带着自己的妹妹小梅,也是在花街的角落里的一家医馆得到了一份工作。
不过妓夫太郎负责是后院里药材的研磨和晾晒,而小梅负责的则是类似于吉祥物一样的工作,平时负责搬一条椅子坐在窗口前将医师打包好的药包递送到病人手上了就可以了。
明明是完全没必要的,可以被省略掉的工作,却被负责人以高昂的报酬将小梅留下了。
一边是不想和自己的哥哥分开,一边是也想尽快赚取钱财把欠权次郎先生的债务还上,梅也就只好答应了下来。但是她还是不理解,难道同样的药包过自己的手一边是能药效翻倍吗?还是说就能长生不老,百毒不侵?简直不要太离谱好吧……
至于权次郎的话,兄妹二人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只知道每天在医馆下班后,权次郎先生会在妓夫太郎居住的窝棚里等他们收拾完医馆的卫生后下班宣告一天工作的结束之后,问询今天的所见所闻。
但是这种效率简直不是一般的低,已经连续两年下来了,完完全全收集到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虽然两年的时间,依靠梅和妓夫太郎那1+1>3的薪资,早就还清了欠权次郎的债务,甚至还在医馆外面租下了一间小房子。但是出于某种好奇心理,二人还是在帮助权次郎收集情报,当然,如果那些零碎琐事真的能算得上是情报就再好不过了。
就两年的时间,权次郎都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谁谁家又出现了能称得上是花魁的美人”“谁谁家游女又私自出逃了”“谁谁家居酒屋被收购了”的诸如此类的“情报”,
毕竟这些作为花街人最关心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想要了解到简直不要太简单。
直到这天,已经打烊的医馆外忽得自远处传来了三味线独有的清音,垂着青色帘幔的医馆二楼,屏风次第推开,伏在栏杆上的小梅看着眼前路过的花魁道中屏住了呼吸。
由远及近的金箔团扇在月光中闪烁,十五人众的队列如浮世绘卷轴缓缓展开。最前方的秃们提着朱漆牡丹纹提灯,十六岁的捧着金莳绘烟管殿后,而那位花魁道中的女主角,此刻正踩着三十厘米高的黑漆木屐,正以八文字步法缓缓碾过石板路。绯红唐织打褂上金丝绣满凤凰与波涛,重达二十斤的衣裾由两名幼女小心托起,每走三步便要停下,让缀满珊瑚的簪钗流苏停止颤动。
道旁跪坐的商贩们垂首不语,唯有振袖新造的铃铛腰带在风里叮咚。花魁忽然将泥金扇面半掩朱唇,眼尾的丹霞妆扫向医馆二楼,这随意的一瞥就仿佛足够让整条吉原的樱树瞬间凋谢。小梅看见她赤红腰带下悬着的短刀刀鞘上,映出吉原永远照不进来的月光。
当最后一片金襕裾角转过街角,游女屋二楼传来三味线变调的长吟。这是吉原每日重复的华美祭典,献给那些用金箔包裹永夜的亡灵们。
虽然花魁道中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吉原发生,今天是你家,明天是我家,后天是他家,屡见不鲜了。
不过此刻,早已长成一位美少女的小梅已经深深沉醉在了刚才路过的花魁的惊鸿一瞥中。
这是小梅第一次萌生出想要当花魁的理想。虽然她自己也清楚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将自己对比一下,抛开花魁独有的十二单衣和特色妆容,自己又和他们差在哪里?
就这么一直想着,连妓夫太郎上到二楼来,小梅都没有注意到。
“我说,你这个小妮子在想什么呢?”
发觉到自己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小梅赶忙作出自己正在认真打扫的模样,试图掩盖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但是羞红的双颊很成功的出卖了她,妓夫太郎一把夺过小梅手中的扫把,转而仔细地观察起来自己的这位好妹妹。
自己这个好妹妹,在不经意间怎么就一下子长那么大那么好看了。明明好像还是昨天,自己才从那个姑且可以是称作是母亲的家伙的手里夺过要被抛弃的小梅,可转眼之间,她就已经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了。
“小梅,你……被刚才那个花魁吸引到了……是吗?”妓夫太郎试探性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眼见自己的心思被自家的老哥不差分毫地给猜中了,本就羞红的脸更加得红了,同时还提起自己的小拳头不住地向其的胸膛上抡去。
“坏蛋哥哥,你坏死了……”
就在小梅还在向妓夫太郎撒娇的时候,楼下响起了一声呼唤,
“喂!你好,有医师在吗?”
兄妹二人一起来到窗边探出头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修身服装的男子正在扣动医馆门板上的拉环,看来刚才的喊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抱歉哈,天太晚了,医馆已经打烊了,需要抓药的话请明天早点再来好吗?”小梅探出小脑袋对着楼下的男人呼喊道。
那男人也是听到了小梅的话语,发现医馆二楼还有人在,赶忙继续喊道,
“不是我需要抓药,是我的同伴。他受了重伤,必须接受治疗,恐怕已经等不到明天了……求求你们了,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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