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星瑶看着那碎片，又看看站在碎片中央、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的谢承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谢承渊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快步上前，蹲下身想去捡那些碎片。
“二哥！你疯了吗？！
你这是抗旨！是死罪！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上一次你撕了赐婚圣旨，父皇已经震怒！这次你再撕……你……”
“上一次？”
谢承霄猛地打断他，声音嘶哑，带着嘲讽的冷笑，目光如刀般射向谢承渊。
“谢承渊！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刚才那圣旨，不是你故意让德公公留下的吗？你不就是想逼我抗旨，好看我万劫不复吗？好啊！如你所愿！至于和亲……”
“那位西域公主，不是对你也有好感吗？你来娶！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胡说什么！”
谢承渊脸色一白，霍然起身。
“我胡说？”
谢承霄步步紧逼，“你敢说你不希望我消失？”
“够了！”
林星瑶突然出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疲惫到极点的沙哑，成功止住了两人的争吵。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谢承霄，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委屈，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慌的空洞和疏离。
“谢承霄，我们……算了吧。”
谢承霄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看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瑶瑶？你说什么？”
“我说，”林星瑶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
“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不！我不准！”
谢承霄猛地冲过来想抓住她的手，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为什么？瑶瑶！为什么每次一有问题，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推开我？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说了不会娶别人！我说了只要你！”
林星瑶侧身躲开他的触碰，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翻涌的痛苦。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喜欢你了。”
“什么？”
谢承霄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林星瑶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他震惊痛楚的目光，嘴角扯出一抹极其勉强的、带着恶意的笑。
“谢承霄，你忘了？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你还记得一年前，我刚来王府的时候吗？你对我呼来喝去，动不动就冷着脸训斥我，找我的茬，这些，我可都一笔一笔记在心里呢！”
她顿了顿，看着谢承霄瞬间苍白的脸，心里痛得抽搐，嘴上却越发刻薄。
“我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报复你罢了！看你如今对我死心塌地的样子，我心里不知道多痛快！现在，我玩腻了，不想再玩下去了，不行吗？”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谢承霄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破碎，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不……不是的……瑶瑶，你骗我……你是在说气话……”
一旁的谢承渊也完全没料到林星瑶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震惊地看着她，眉头紧锁。
“气话？”
林星瑶冷笑一声，心在滴血，脸上却满是厌倦。
“随你怎么想。总之，我腻了。”
她说完，用力甩开谢承霄试图再次伸过来的手，转身就朝着内室走去。
“瑶瑶！你去哪儿？”
谢承霄在她身后嘶吼。
林星瑶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冰冷。
“收拾东西。我去东宫。”
她看了一眼谢承渊，“殿下，麻烦你，明日来接我。”
谢承渊愣住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复杂光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不准去！”
谢承霄像头发怒的狮子，冲过来想拦住她。
“我不准你走！林星瑶！我不准！”
林星瑶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谢承霄，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谢承霄绝望的嘶吼和哀求隔绝在外。
门内，林星瑶背靠着门板，浑身脱力地滑坐在地上，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对不起……谢承霄……
对不起……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门外，谢承霄像一尊石雕般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中一片死寂。
谢承渊看着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想上前劝慰，却被谢承霄一把推开。
“滚！”谢承霄声音沙哑，如同困兽。
谢承渊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
那一整夜，林星瑶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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