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波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穿透了几乎要将林子渊灵魂彻底碾碎的恐怖威压。它并非来自外部,更像是从猩红巨眼瞳孔深处那幽暗小点本身逸散出来的一缕涟漪。
濒临溃散的意识被这缕波动轻轻一触,林子渊濒临熄灭的精神之火竟猛地跳动了一下。不是对抗,不是驱散那沉重的压力,而是…一种奇异的同步感?仿佛他那被逼到绝境、只剩下最纯粹“不服”与“求生”的意志核心,突然找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却同频共振的源头。
这感觉稍纵即逝,却像在无边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林子渊脑中那沙雕的咆哮早已被威压冲散,此刻只剩下本能。抓住它!抓住那丝共鸣!
他几乎榨干了灵魂深处最后一点力气,不再徒劳地对抗碾压,而是将残存的、所有的意念,不顾一切地投向那缕微弱的波动。不是攻击,不是防御,更像是一种笨拙而疯狂的…链接请求。
嗡!
就在他的意念触碰到那波动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刺痛感直刺灵魂深处,远比刚才的精神冲击更尖锐、更冰冷。林子渊眼前彻底一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脆弱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裂纹,下一秒就要彻底粉碎。
然而,预料中的彻底崩溃并未到来。那尖锐的刺痛在触及他意识核心的刹那,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屏障,或者…某种同样存在于他意识深处的、沉寂已久的东西。
刺痛感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空鸣。
仿佛两块沉寂了亿万年的共鸣石,在宇宙的某个角落,第一次被同时敲响。那幽暗小点的波动频率,与他意识深处某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契合!
“嗷呜——!”
小白凄厉的叫声猛地穿透了林子渊模糊的感知。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变化,叫声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一种奇怪的焦灼?它拖着伤腿,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向林子渊,却被那无形的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刨着地面。
林子渊根本无暇顾及小白。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奇异的“共鸣”占据了。那不是力量的传递,更像是一种…状态的共享?他能“感觉”到那幽暗小点核心的冰冷、死寂,以及一种绝对的、漠视一切的秩序感。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自己意识深处,那与之共鸣的东西——并非力量,更像是一种烙印,一种规则,一种…沉睡的意志?
这感觉玄之又玄,无法用语言描述。就在这共鸣建立的刹那,那原本要将林子渊彻底碾碎的恐怖威压,施加在他精神上的“重量”,突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错位?
仿佛原本严丝合缝碾压下来的磨盘,中间被垫进了一粒微不可察的沙砾。沙砾无法阻止磨盘的下落,却让那完美的、均匀的碾压力,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和不协调。
就是现在!
林子渊的求生本能发出了无声的尖啸!他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也无法调动任何力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这共鸣带来的、对方力量运转中那极其短暂、极其微小的一丝“不协调”,将他残存的全部意志,凝聚成一点最纯粹的、带着他所有不甘和愤怒的意念尖刺,顺着那共鸣的“通道”,狠狠地“刺”了回去!
目标,正是那幽暗小点的核心!
这不是物理攻击,也不是能量冲击,甚至算不上精神攻击。它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本质的、带着强烈“自我”烙印的“存在宣告”,借助共鸣的桥梁,直接砸向了对方那冰冷秩序的核心。
猩红巨眼那翻涌的灰雾骤然凝固!
巨大瞳孔中,那缓慢转动的幽暗小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它表面那漠然的、绝对的秩序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却极其尖锐的“杂质”,瞬间激起了一圈难以察觉的涟漪。
一种林子渊无法理解的、冰冷而宏大的“惊愕”情绪,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从那停滞的幽暗小点中扩散开来!这惊愕并非针对林子渊的力量,而是针对这种“共鸣”本身,以及林子渊意识深处那个与之产生共鸣的“烙印”的存在!
紧接着,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纯粹的……“排斥”!
仿佛最高洁的存在被最污秽的蝼蚁触碰了核心!猩红巨眼周围的灰雾疯狂倒卷、压缩,形成一圈圈急速旋转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波纹!整个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剧烈扭曲!
林子渊感觉自己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飞起,狠狠撞在后方的石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骨头仿佛断了大半。但他心中却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那锁定他灵魂的、冰冷的碾压感消失了!
猩红巨眼没有追击。那巨大的瞳孔死死“盯”着瘫软在碎石堆里的林子渊,猩红的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着,其中翻涌着一种极端复杂的情绪:暴怒、惊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它的目光焦点,似乎穿透了林子渊的身体,落在他意识深处那个刚刚引起共鸣的“烙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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