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魔领的冬日来得迅猛而凛冽。窗外,细密的雪花已转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将革律翁城堡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银白之中。城堡内部却因壁炉里跳跃的火焰而温暖如春,与外面的严寒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城堡二层那间专用于接待重要客人的小会议室内,气氛却比室外更加凝重。五名应聘者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家主的最终决定。
双胞胎姐妹梅林和梅莎紧挨着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她们穿着浆洗得发白但整洁的粗布裙,手指因长期劳作而粗糙发红。姐姐梅林努力坐得笔直,试图表现出沉稳的模样,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的紧张。妹妹梅莎则不时偷瞄会议室华丽的装饰——镶嵌着银线的深色墙板、天花板上精致的魔法水晶吊灯、厚重温暖的地毯,以及壁炉里噼啪作响的火焰。这一切对她们来说都太过奢华,仿佛一场易碎的梦。
“姐姐,”梅莎极小声道,声音带着颤音,“这里太好了…我们真的能留下吗?” 梅林握住妹妹的手,用力捏了捏:“别怕,奥斯丁大人说我们有机会的。”但她自己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房间另一侧,退伍兵布雷克站得笔直如松,仿佛仍在军中。他四十岁的面庞上刻着风霜的痕迹,左腿因旧伤而微微偏向一侧。他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自己那件唯一体面的外套的衣领和袖口,试图抚平那些根本无法消除的褶皱和磨损处。他的目光坚定地望着壁炉中的火焰,但紧抿的嘴唇透露着内心的不安。这份工作对他太重要了——不仅是一份收入,更是重获尊严的机会。
年轻的哈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几乎要缩成一团。这个二十岁的花匠有着长期户外工作留下的晒斑,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净的泥土痕迹。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像是要缓解紧张,又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他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外被积雪覆盖的露台,对那些在严寒中依然挺立的植物流露出本能的关切。比起与人打交道,他更懂得如何与植物交流。
唯有理查森,那位背景神秘的执事应聘者,保持着惊人的镇定。他二十五岁左右,穿着虽然不算昂贵但剪裁得体的深灰色正装,坐姿优雅从容。他修长的手指平静地放在膝上,目光冷静地观察着会议室的装饰细节,仿佛在评估这个家族的品味与实力。只有最敏锐的观察者才能发现,他偶尔会无意识地转动左手小指上一枚样式古朴的银戒,那是他冷静外表下唯一泄露情绪的细微动作。
时间在等待中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沉重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会议室内的五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雕刻着革律翁家徽的橡木门。
门开了。
首先进来的是奥斯丁管家,他恭敬地侧身站立。随后,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泽菲尔·革律翁今日没有穿学院的制服,而是一身深蓝色的天鹅绒家居长袍,银色的发丝用水晶发饰整齐地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过于美丽的黑色眼眸。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几分,但周身自然流露的威严气质却让人不敢轻视。
五位应聘者同时躬身行礼,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
泽菲尔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将他们的紧张与期待尽收眼底。他走到主位前,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用出乎意料的温柔声音说道:“大家都请坐吧。”
他的声音清泠如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众人迟疑了一下,依言坐下,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奥斯丁叔叔,上茶吧。”泽菲尔对老管家轻轻点头,然后才优雅地落座。
奥斯丁无声地示意,立刻端来热茶和点心,轻手轻脚地放在每个人面前的小几上。氤氲的热气带着红茶的香气在室内弥漫开来,稍稍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梅莎紧张地端起精致的瓷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杯碟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吓得立刻放下杯子,脸颊涨得通红。
泽菲尔注意到了这一幕,却没有指出,只是温和地开口:“各位的简介,我已经仔细看过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奥斯丁叔叔对你们的评价都很不错。”
五双眼睛同时亮起希望的光芒。
“所以,”泽菲尔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让在场的人都看呆了片刻,“不需要再自我介绍了。我很满意你们的资历,欢迎各位加入革律翁家族。”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梅莎猛地捂住嘴,眼中瞬间盈满泪水;梅林紧紧抓住妹妹的手,指节发白;布雷克挺直的肩膀微微放松,深深吸了一口气;哈迪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连理查森冷静的面具也出现了一丝裂痕,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惊讶。
“不仅如此,”泽菲尔继续说道,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也正式邀请各位成为永魔领的永久居民。从今天起,你们不仅是革律翁家族的仆人,更是这片领地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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