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变黑。
纯银遇硫化物会变黑,但这劣质的素银簪子……反应并不明显。但这黑色膏体散发出的那股若有若无、带着甜腥的焦糊味,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这绝不是普通的炭!里面混入了某种特殊的、能在低温不完全燃烧时产生剧毒气体的物质!
她的心沉了下去。这手段,阴毒而隐蔽!若非她是法医助理,对这气味异常敏感,又熟知一氧化碳中毒原理,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视线扫过殿内,最终落在墙角堆着几件破旧杂物的角落。那里,躺着一把蒙尘的旧木尺,是原主用来偶尔量量布头的。
尺子!
苏清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再次爬过去,抓起那把旧木尺。尺身粗糙,刻度模糊,但此刻,它就是她活下去的关键工具!
她挪到那扇被她砸开一道小缝的窗下,忍着晕眩,艰难地站直身体,踮起脚尖。她用木尺,小心翼翼地探进那道缝隙,用力地、一点一点地撬动着被灰尘和岁月封死的窗棂活动部分!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在死寂中响起。每撬动一下,都耗费着她残存的生命力。汗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又被殿内的寒气冻得冰冷刺骨。她咬着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开大一点!再开大一点!
同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撬动,一边用尺子丈量着缝隙扩大的宽度。一寸……一寸半……她在心中默算着。需要多少通风量才能有效稀释这致命的毒气?这破败偏殿的空间有多大?炭盆产生的毒气速率……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将法医毒理学的知识、物理学的通风原理,与这简陋的环境和工具强行结合!
这是她与死神之间,一场用智慧、意志和简陋工具进行的,惊心动魄的角力!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专注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窗棂的活动部分终于被她撬开了一道约莫两指宽的缝隙!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灌了进来,吹在她被汗水和血水浸湿的脸上,冰冷刺骨,却带着无比珍贵的、生的气息!
她贪婪地呼吸着涌入的新鲜空气,尽管寒风刺骨,却如同久旱逢甘霖!口鼻上湿布带来的湿润感混合着寒风,让她混沌的脑子终于开始恢复一丝清明。
她瘫倒在窗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殿内弥漫的甜腥焦糊味,似乎被涌入的寒风冲淡了一些。体内那股焚烧五脏六腑的燥热感,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她活下来了。
靠着那半壶残茶,一条撕下的里衣布,一根素银簪,一把旧木尺,还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紧握的、沾着黑色膏体和炭灰的素银簪子,簪尖在从窗缝透进来的微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却异常冷硬的光芒。
“嗬……嗬……”她发出意义不明的低笑,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笑声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淬了毒的恨意。
这紫禁城,果然每一步都踏着尸骨!
窗外的天色,不再是沉沉的墨黑,而是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鱼肚白。漫长的、险些要了她性命的雪夜,终于即将过去。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轻响。
那扇破旧的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深蓝色太监服、面白无须的小太监探进半个脑袋,脸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冷漠,目光在昏暗的殿内逡巡。当他的视线扫过窗下瘫坐在地、形容狼狈却明显还在喘气的苏清颜时,那冷漠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诧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那表情太过明显,像看到了本应死去的人突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小太监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你没……”
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但那瞬间的失态和眼底闪过的慌乱,已经如同烙印般刻进了苏清颜冰冷的眼底。
她不动声色,只是用那双刚刚经历过生死、此刻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眸子,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虚弱的茫然,回视着对方。
小太监被她看得心头一寒,迅速收敛了表情,换上一副更深的漠然,仿佛刚才的惊诧从未发生过。他干咳一声,声音平板无波:“苏常在?时辰到了,该……该起身了。”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恭敬,只有例行公事的敷衍。
说完,他像是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似的,飞快地缩回头,“哐”地一声关上了门。脚步声匆匆远去,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寒风从窗缝灌入的呜咽声。
苏清颜依旧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脸上残留的水渍混着灰尘和血痕,狼狈不堪。但她的眼神,却在门关上的瞬间,彻底变了。
那里面所有的虚弱、茫然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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