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书房内,门窗紧闭,灯火却比往日更加通明,仿佛要驱散那块玄铁令牌所带来的无形寒意。
令牌静置于书案之上的一方白色丝绢上,黝黑的材质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那似兽非兽的诡异图案和两个古篆“幽冥”大字,如同拥有生命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也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狄仁杰、孙敬之、张承翊围案而立,崔明珏也垂手恭立一旁,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幽冥…”
狄仁杰再次低声念出这两个字,指尖隔空描摹着那冰冷的刻痕,“此物绝非寻常信物。其材质、工艺、图案,皆透着一股邪异与古老之气。”
他抬起头,看向崔明珏:“崔县令,你久在洛阳为官,交游广阔,可曾听闻过朝野上下,有何等组织、会社或秘密教派,以‘幽冥’为名号,或以此类图案为标识?”
崔明珏闻言,立刻凝神细思,眉头紧锁,将记忆中所知的各类明暗势力过了个遍,半晌后,却无奈地摇头,语气肯定:“回阁老,下官从未听闻!无论是朝堂派系、江湖帮会,还是近年来剿灭的诸多邪教,从未有以‘幽冥’为号者。至于这图案…”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再次摇头,“如此诡异邪戾的兽纹,若是见过,绝无可能忘记。下官可以断定,官面上绝无此号!”
狄仁杰并不意外,目光转向孙敬之:“敬之,你博览群书,尤好杂学轶闻、地方志异,可能从古籍典章、或前朝秘闻中,寻得与此令牌相关的只言片语?”
孙敬之早已在脑中飞速检索,此刻被问及,连忙躬身回答:“学生惭愧!方才得见令牌,便已竭力思索。《山海经》、《拾遗记》、《搜神记》乃至《淮南子》等书中,所载奇异鸟兽、神怪图谱众多,却无一能与令牌上这异兽对应。至于‘幽冥’二字,虽常指阴司地府,但用以命名组织,且铸造如此令牌…学生孤陋寡闻,实是前所未见,未闻其详!”
连博闻强记的孙敬之也毫无头绪。
狄仁杰的目光最后落在张承翊身上。
张承翊会意,沉声道:“末将在边军时,也曾与一些渗透境内的突厥探马、西域邪教分子交手,缴获过不少奇异信物,但皆与此牌迥异。其材质触手冰寒异常,非金非铁,倒似…似某种陨铁或罕见合金,军中亦未见。”
无人识得此物!
这结果,让书房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一块无人知晓、来历诡异的令牌,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必然隐藏得极深,也必然极其危险。
狄仁杰重新将令牌拿起,那冰冷的触感再次传来,他细细摩挲着其上的纹路,缓缓道:“吴友仁不过一落魄秀才,略通邪术,便能得此神秘组织巨资资助,轻易盘下道观,购齐物料,炼制毒丹。其资金之雄厚,远超想象。”
“而其所控之人,”他继续分析,声音低沉,“皆非显赫之辈,而是不得志之小吏、破落之富商、乃至江湖底层头目。此类人地位不高,不易引人注目,却往往身处衙门、市井之关键节点,能接触零碎信息,能行些不起眼却可能致命的方便。”
狄仁杰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此手法,绝非寻常江湖帮派勒索钱财那么简单。其志不在小利,而在织网!一张深入到帝国肌理细微之处的情报与行动之网!”
崔明珏听得冷汗直流,颤声道:“阁老之意是…这‘幽冥司’所图,乃是…乃是动摇国本?”
“恐不止于动摇。”狄仁杰语气凝重,“以如此阴毒手段操控人心,编织网络,其野心,或许远超你我想象。吴友仁所知所为,恐怕只是这庞大组织冰山之一角,甚至可能…只是其无数触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支!”
孙敬之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此,那这‘幽冥司’…其实力与图谋,简直骇人听闻!”
张承翊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军人的锐利与忧色:“狄公,是否应即刻上报朝廷,调动大军,彻查此案?”
狄仁杰却摇了摇头:“不可。”
众人皆露不解之色。
“敌暗我明,虚实未知。”狄仁杰冷静地分析,“我等如今手中,仅有吴友仁口供、周槐残破笔录与此一块令牌。吴友仁乃戴罪之身,其言可否采信于朝堂?周槐已死,死无对证。此令牌更是无人识得,何以取信?”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洛阳夜景:“若贸然上奏,必然震动朝野,打草惊蛇。那‘幽冥司’潜藏如此之深,见势不妙,必会断尾求生,隐匿更深,再想追查,便难如登天。甚至…他们若在朝中亦有耳目,我等此举,无异于自曝其短,反遭其害。”
崔明珏闻言,顿觉后怕,连连点头:“阁老深谋远虑,下官险些误了大事!”
“那…难道就此罢手?”孙敬之心有不甘,更觉恐惧。
“罢手?”狄仁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坚定的光芒,“自然不能。蛇已出洞,岂能再容其归穴?只是,需改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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