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狭小的空间里,血腥气和焦灼几乎凝成实体。锚爷灰败的脸色在日光灯下显得愈发骇人,每一次微弱起伏的胸膛都像是最后的挣扎。监狱长王劲松额角青筋跳动,对讲机里传来的官僚式答复让他几乎要将机器捏碎。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陈墨的声音平稳地响起:“王监,或许……可以让我试试。”
众人目光齐聚。陈墨站在角落,神情是这里唯一的不动荡。“我老家在深山里,以前跟随恩师微晶子道长学过些应急的土法子,针对跌打损伤和骨症,或许能暂时稳住情况。”
王劲松目光如刀:“陈墨,这是颅骨伤!”
“正是骨伤,才有些许机会。”陈墨迎着监狱长的视线,“他现在等不起流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墨仿佛感到身侧掠过一丝极淡的、只有他能感知的清凉气息——像是山间晨雾拂过面颊。这不是幻觉,而是多年师徒默契形成的、近乎直觉的感应。他仿佛看见师父微晶子那清癯的身影就立在光影交界处,须发如雪,目光沉静如水,正微微颔首。
“墨儿,莫慌。” 记忆中师父的声音与此刻的直觉重叠,“颅骨如盏,气血如油。盏裂油溢,急则堵其漏,缓则固其盏。寻‘风池’、‘天柱’以定神,通‘肩井’、‘曲垣’以导血下行。”
陈墨心神一定,不等王劲松最终决断,已转身对旁人道:“去‘绿化角’,取三七草根茎、薄荷、艾叶,要快!”
王劲松看着陈墨沉稳的背影,又看向生命迹象不断流逝的锚爷,终于咬牙:“所有人,配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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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在锚爷床边蹲下。他闭上眼一瞬,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专注的清明。师父的教诲在心间流淌:“触骨先感气,气血淤滞处,皮温必有异。”
他的双手在腰侧搓热——这是师父教的“掌心聚气”笨功夫。随即,他避开狰狞的伤口,指尖精准地落在锚爷后颈两侧“风池穴”。指腹下,果然感受到异样的僵冷与肿胀。他按照师父所授“透骨寻筋”的手法,不重不缓地按压、揉推。这并非简单的按摩,每一次发力都沿着筋肉纹理,向肩背方向疏导。
“帮我固定他肩膀。”陈墨对狱警说。
紧接着,他的手指顺着脊柱两侧下滑,找到“天柱”、“肩井”、“曲垣”几处大穴,或点或按,指法变换间,隐隐有某种独特的节奏。旁人看去,只觉得他的动作古朴甚至有些笨拙,但若微晶子真身在此,必能认出这是道门“推宫过气”手法的简化实用版。
奇妙的变化悄然发生。锚爷原本完全松弛的肢体,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紧绷感。更重要的是,伤口渗血的速度,竟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减缓了!
这时,草药被匆匆取来。陈墨接过带着湿泥的三七草根,脑中自然浮现师父在山崖边传授药性的情景:“三七者,金不换也。其根茎浆汁稠润,最能封脉止血,散瘀定痛。新鲜为佳,捣泥外敷,其气直透……”
他快速将根茎捣烂成深绿色草泥,同时将薄荷与艾叶在掌心揉搓出浓烈辛香。“薄荷清扬,开窍透邪;艾叶温通,固摄元气。二味相合,可吊断续之息。”
他先将薄荷艾叶团轻置于锚爷鼻下与人中,清凉辛窜之气果然激得锚爷呼吸稍重了一分。随即,他将三七草泥厚敷于伤口周围肿胀处,避开最中央的骨凹陷。
“血暂止了!”监狱医生难以置信地低呼。
王劲松重重吐出一口气,看向陈墨的眼神彻底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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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其他人。”陈墨抹了把额上的汗,看向门外东倒西歪的伤者。他感到那缕清凉的气息似乎随着他的视线,轻轻扫过整个医务室。“墨儿,医者当有次第。重者固命,轻者活络,莫使小伤成大患。”
陈墨走入伤者中。一个南帮年轻人抱着扭曲的左臂,疼得牙关紧咬。陈墨托起他的肘部,指尖轻触肩关节周围。刹那间,师父指导正骨时的触感记忆涌现:“肩胛如翼,脱臼则翼折。须辨其前脱后脱,上脱下脱。此子应是前下脱,筋挛如绞索……”
“忍着。”陈墨低语,一手固其肩胛,一手托肘,腰身微转,借力一送。
“咔”一声轻响,伴随着青年短促的痛呼。
“动一下试试。”
青年迟疑地动了动肩膀,眼中迸出惊异:“能……能动了!还是疼,但不那么要命了!”
一个北帮成员小腿肿如紫茄。陈墨蹲下身,以手虚按肿处上方。“钝器所伤,瘀血壅滞于皮肉之间。当以凉收其热,以药散其瘀。” 他让人取来凉水毛巾敷上,又寻来绿化角中几株寻常的蒲公英、马齿苋——在师父的野外药典中,这些皆是清热解毒、消肿散瘀的良品。捣烂后敷于肿处,并以布条松松固定。
他穿梭于伤者之间。对关节错位者,施以简洁精准的复位手法;对筋腱扭伤者,用推拿活络之术;对皮开肉绽者,则以蒲公英、车前草等捣敷清洁止血。每一次触诊、每一次用药,都伴随着记忆深处师父的某一句教诲、某一次演示。那些看似平凡的杂草,在他的手中被赋予了恰当的生命力:薄荷用于镇痛安神,艾叶温暖通经,野菊花清热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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