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室的白炽灯惨白刺眼,将高明远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水泥墙上,像一截扭曲的枯木。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囚服,却依旧梗着脖子,二郎腿跷得老高,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击着——那是他在集团董事会上发号施令时的习惯性动作。
陈谨将一叠证据材料“啪”地拍在审讯桌上,纸张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高明远,说说吧,2023年10月12号凌晨,你在远盛化工园区排污口指挥偷排污水的事。”
高明远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材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陈主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张彪那小子为了减刑,什么瞎话编不出来?还有周伟、赵立东,他们自己贪赃枉法,现在想拉我垫背,门都没有!”
“拉你垫背?”林晓将一台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点开那段恢复的视频,“这是李哲用手机拍的,里面有你的声音,有你指挥工人关监控的画面,排污口的阀门上还印着远盛的logo——这也是诬陷?”
高明远的眼神闪了一下,却依旧嘴硬:“视频?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伪造一段视频还不容易?说不定是你们为了定我的罪,故意做的假!”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陡然拔高,“我高明远在滨海做了二十年生意,养活了上千号人,为地方税收做了多少贡献?你们凭什么抓我?凭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贡献?”陈谨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所谓的贡献,是建立在偷排污水、污染土地的基础上?是靠行贿官员、践踏法律换来的?下游三个村庄的农田因你而绝收,五个村民因饮用污染水患上重病,这些你怎么不说?”
“那是意外!”高明远梗着脖子反驳,“化工生产难免有疏漏,我已经给过补偿了,那些村民也签了谅解书!”
“谅解书?是你派张彪拿着棍棒逼着他们签的吧?”陈谨拿出一份村民的证词,“王家庄的王老汉不签,你就让人砸了他的小卖部,还威胁要打断他儿子的腿——这就是你说的‘补偿’?”
高明远的脸色终于白了几分,却依旧不肯低头:“我不清楚这些事,都是张彪自作主张!他打着我的旗号胡作非为,现在出了事,凭什么算在我头上?”
审讯陷入了僵局。高明远显然是有备而来,对所有直接指向他的证据都矢口否认,要么推给下属,要么声称证据是伪造的。陈谨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再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示意林晓暂停,两人走出了留置室。
“陈主任,这老狐狸油盐不进,怎么办?”林晓急得直跺脚,“他肯定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王副市长能保他。”
“急什么?”陈谨靠在走廊的墙上,点了根烟,“他不是说有人保他吗?我们就先把他的‘靠山’挖出来,断了他的念想。王队长那边已经去查王副市长和高明远的资金往来了,只要找到他们勾结的铁证,高明远的心理防线自然会垮。”
他掐灭烟头,眼神锐利:“另外,把远盛集团的财务账册再仔细过一遍,重点查那些‘账外资金’的去向,还有高明远海外账户的流水。他不是说视频是伪造的吗?我们就找到更多、更实的证据,让他哑口无言。”
接下来的两天,专案组兵分几路,紧锣密鼓地固定证据。王队长带队找到了王副市长收受高明远海景房的过户记录,还有两人在酒店密谈的监控录像;财务组从堆积如山的账册里,查出高明远通过空壳公司洗钱的证据,涉及金额高达三个亿;技术组则恢复了高明远和境外蛇头的聊天记录,证实他企图潜逃的事实。
第三天上午,陈谨再次走进留置室。这次,他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将一叠新的证据材料摊在高明远面前:王副市长的供词、海景房的过户合同、洗钱的银行流水、潜逃的聊天记录,还有十几名村民的血泪证词,每一份都盖着鲜红的公章。
高明远的手指颤抖着划过材料,脸色从惨白变成铁青,最后变得灰败。他跷着的二郎腿不自觉地放了下来,敲击膝盖的手指也停了。
“高明远,还需要我一条一条给你念吗?”陈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副市长已经交代了,2021年你送他的海景房,2022年你为了上市给他塞的百达翡丽手表,还有你通过他向省证监会行贿的事——这些,你还要否认吗?”
高明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看着那份村民证词,上面写着“鱼塘里的鱼全死了,我老婆哭了三天三夜,高明远的人还说我们活该”,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些村民绝望的眼神,心里第一次涌起一股恐惧。
“还有这个。”陈谨拿起那份洗钱证据,“你通过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将远盛的非法所得转移到海外,涉及金额三个亿。我们已经联系了国际刑警,你的海外账户全被冻结了——你以为你能跑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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