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个身着灰布管事服的中年修士走了出来。他三角眼,塌鼻梁,嘴角撇着,脸上没什么好气,目光扫过韩振父子时,像淬了冰似的。
“就是你们要测灵?”管事的声音尖细,带着几分不耐烦,仿佛多看他们一眼都是负担。
韩振连忙点头,将那块刻着“韩”字的木牌又递了过去:“正是在下韩振,带小儿韩烨来的。”
管事用两根手指捏着木牌,像是捏着什么脏东西,瞥了一眼就扔回给韩振,“猎虎村的旁系?都快八竿子打不着了,还赶来凑什么热闹。”他嘟囔着,转身往侧门走,“跟我来吧,规矩点,别乱闯乱看,丢了韩家的脸面。”
韩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攥紧了拳头,却还是忍了下来,低声对韩烨说:“别说话,跟着走。”
韩烨趴在父亲背上,把管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又委屈又生气。他不明白,同样是韩家的人,为什么这位管事要这样说话。他偷偷抬起头,打量着这座宅院。
穿过侧门,是一条狭窄的石子路,两旁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草,却修剪得杂乱无章。往里走了百余步,才看到几座像样的房屋,飞檐翘角,比村里的土坯房气派多了。正对着石子路的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十几个与韩烨年纪相仿的孩子正在练拳,拳风呼啸,竟能带动起微弱的气流,显然是已经引气入体的修士。
一个穿着锦缎长衫的少年拳势最猛,一拳打出,竟将身前的木桩震得嗡嗡作响。旁边一个中年修士捋着胡子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那正是刚才在门口见到的嫡系子弟的父亲,气灵境修士韩冲。
韩冲的目光扫过石子路,看到韩振父子时,眉头皱了皱,对身边的孩子笑道:“看看,连猎虎村的野小子都想来碰运气,真是把测灵大会当成逛集市了。”
孩子们哄笑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韩烨,带着嘲弄和鄙夷。韩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把脸埋在父亲的背上,耳朵却竖得高高的,那些笑声像小石子一样砸在他心上。
管事领着他们走到演武场边缘的一个杂院门口,推开斑驳的木门:“就住这儿吧,明早卯时来演武场集合,别迟到。”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了,除了演武场,别处不许去,要是冲撞了贵人,有你们好果子吃!”说完,甩着袖子走了,连门都没关。
杂院里光秃秃的,只有两间低矮的土房,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墙角堆着些枯枝败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屋里只有两张铺着干草的硬板床,连张桌子都没有。
韩振把韩烨放下来,拍了拍他的头,强笑道:“委屈烨儿了,就住一晚,明天测完灵咱们就回家。”
韩烨摇摇头,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抠着粗糙的床板,小声说:“爹,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韩振叹了口气,蹲在韩烨面前,认真地说:“不是不喜欢,是他们忘了本。咱们是韩家的人,不管走到哪儿,腰杆都要挺直。明天好好测灵,测得出最好,测不出,爹带你回家学打铁,一样能活出个人样。”
韩烨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心里的委屈渐渐散去,重重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比他更难受,却还要强撑着安慰自己。
夜幕降临,杂院外传来演武场的呼喝声和远处的丝竹声,衬得这小小的杂院越发冷清。韩振从背篓里拿出干粮,分给韩烨一半,父子俩就着冷水,默默地吃着。
韩烨看着窗外主院的灯火,心里暗暗想道:等我测出灵根,一定要让他们看看,猎虎村的孩子,不比任何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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