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繁华的扬州,队伍再次踏上了枯燥的北上之路。
经过扬州那一番明争暗斗,队伍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监军王惧和他的手下们,越发骄横跋-扈。他们看向蓝玉亲兵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而蓝玉似乎也彻底认命了。
他整日将自己关在马车里,说是旧伤复发,需要静养。偶尔露面,也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手里总是提着个酒葫芦,时不时地灌上一口。
瞿能和曹震等将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不敢多问。
他们只能约束好手下的弟兄,尽量避免与监军的人发生冲突,一路忍气吞声。
这一天,队伍穿过了广袤的淮北平原,抵达了黄河南岸的一处重要渡口。
可当他们到达渡口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往日里虽然浑浊但还算平缓的黄河,此刻彻底变成了一头发怒的野兽。
黄褐色的河水,汹涌澎湃,卷着泥沙和枯枝,疯狂地咆哮着。巨大的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打在岸边,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渡口上,所有的渡船,都被拖到了离岸很远的高地上。许多船夫聚在一起,对着滔滔的河水,愁眉苦脸,议论纷纷。
“老天爷!这河水是疯了吗?”
“上游肯定又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暴雨!”
“这水势,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过不去人!”
王惧从他那辆宽敞的马车里探出头来,看到这幅景象,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把驿丞叫到跟前,尖着嗓子问道:“怎么回事?这河,什么时候能渡?”
驿丞苦着脸,躬身答道:“回公公的话,小的们也没办法啊。这几日黄河上游普降暴雨,致使河水暴涨。现在这水情,别说渡船了,就是把根木头扔下去,眨眼就得被冲没影了。要想渡河,只能等。等到什么时候,小的也说不好。”
“废物!”王惧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缩回了马车里。
数千人马,就这样被一条黄河,硬生生地拦住了去路。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南岸,进退两难。
王惧把自己关在马车里,手足无措,只会一个劲儿地抱怨这该死的天气。
蒋瓛和他手下的锦衣卫,则四散开来,在渡口周围设置了警戒线,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
队伍里的士兵,因为无事可做,情绪也开始变得有些焦躁。
整个场面,乱糟糟的,毫无秩序可言。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蓝玉那辆平日里紧闭着的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了。
蓝玉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带酒葫芦,脸上也没有了那副萎靡不振的表情。
他的眼神,清澈而锐利,扫视着眼前这条狂暴的黄河,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对着身旁的瞿能,沉声下令:“瞿能!”
“末将在!”瞿能立刻挺直了腰板。
“传我将令!命所有将士,立刻下马,安营扎寨!伙头营埋锅造饭!斥候队沿河岸向上下游各探十里,随时回报水情!”
“是!”瞿能领命,飞快地跑去传令。
蓝玉又转向曹震:“曹震!”
“末将在!”
“你带一队人,去渡口上游的林子里,就地伐木,越多越好!另外,把咱们队伍里所有的绳索都收集起来!”
“侯爷,您这是要……”曹震有些不解。
蓝玉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道:“执行命令!”
“是!”曹震也不再多问,立刻带人去了。
蓝玉的几道命令,清晰而果断。
他麾下的三千亲兵,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迅速行动起来,扎营的扎营,做饭的做饭,伐木的伐木,混乱的场面,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蓝玉自己,则带着几个亲兵,亲自走到了河岸边。
他无视脚下的泥泞,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在手里捻了捻。然后,他又站起身,眯着眼睛,观察着河水的流速和浪头的起伏。
他那专注而沉稳的样子,与前些天那个酗酒抱怨的落魄侯爷,判若两人。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一个沉默的身影,尽收眼底。
蒋瓛站在一棵大树下,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蓝玉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蓝玉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不再是一个心灰意冷的失败者的眼神。
那是一种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充满了冷静的判断和强大的自信。
蒋瓛的心中,第一次真正地,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想起了在东陵前,那个哭得老泪纵横的悲情宿将。
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在天灾面前,从容调度数千人马的铁血统帅。
这两个形象,在他脑中不断地交替出现,形成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反差。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蓝玉?
或者说……这两个,都是他?
蒋瓛没有声张,他只是默默地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地,在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上,用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记下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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