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耳边是急速坠落时产生的、尖锐的风啸。身体在无边的黑暗中失重下坠,仿佛永无止境。视线所及,唯有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连自身的存在感都仿佛在被这黑暗逐渐稀释、消融。只有那从下方深处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冰冷刺骨、混合着浓烈硫磺与血腥的阴风,如同无数冰冷的舌头,舔舐着皮肤,证明着这并非虚空。
林轩闭着眼,血瞳在黑暗中反而显得更加幽深。他并未慌乱,只是将魂力与血气均匀地包裹全身,如同一个血色的茧,抵御着那阴寒气息的侵蚀。这并非寻常通道,而是杀戮之都对外的一条特殊、隐蔽的入口,连接着外界那个破败酒馆吧台下的机关。其内似乎蕴含着某种空间之力,距离与时间感都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股失重感骤然消失,脚下传来了踏实的触感。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混合了空间传送后遗症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即便是以林轩如今的灵魂强度,也感到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立刻稳住身形,强迫自己适应。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他缓缓睁开眼,血瞳警惕地扫视四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红色的、仿佛永远被血与火浸染的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厚重的、翻滚着的暗红色云层,如同凝固的血浆,低低地压在天际,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血腥气、硫磺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疯狂、绝望、死亡与暴戾的混乱气息,仅仅是呼吸一口,都仿佛能感觉到那股气息顺着鼻腔涌入肺部,激起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杀意与躁动。
脚下是坚硬、粗糙的黑色岩石地面,布满了龟裂的纹路和干涸的暗红色污迹。四周是一片荒芜的、看不到边际的平原,视野所及,只有嶙峋的怪石、扭曲的枯木,以及远处地平线上,那如同匍匐巨兽般、笼罩在血色雾霭中的、巨大城市的模糊轮廓。城市的方向,血腥与混乱的气息最为浓烈,仿佛那里便是这一切罪恶与杀戮的源头。
“杀戮之都……”林轩低声自语,血瞳凝视着远方的血色巨城。终于,到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普通的灰色布衣依旧,脚边的包裹也在。刚才的坠落和传送似乎并未造成任何物理上的损伤。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体内运转如常的魂力与血气,心中稍定。这杀戮之都,果然奇异,连进入的方式都如此诡谲。
没有多做停留,林轩提起包裹,辨别了一下方向,便迈开步伐,朝着那座血色巨城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脚下的黑色岩石坚硬冰冷,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格外清晰。
越往前走,空气中那股混乱暴戾的气息便越浓,仿佛有无形的压力施加在心头,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烦躁、嗜血的冲动。但对于早已习惯血煞之气、意志如铁的林轩而言,这种程度的气息影响微乎其微。他的血瞳依旧平静,步伐稳定,如同行走在自家后院。
行进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距离那座血色巨城已经越来越近,已经能勉强看清那高耸的、仿佛用暗红色巨岩垒砌而成的、布满了狰狞尖刺和不知名骸骨装饰的巍峨城墙。城墙脚下,是一片更加开阔的、仿佛被血浸透的暗红色平原。
就在这时,前方视野尽头,出现了一队人影。
大约十几个人,排成松散的队列,正从杀戮之都的方向朝这边走来。他们穿着统一的、样式简陋的暗红色皮甲,上面烙印着骷髅与刀剑交叉的图案。手中握着制式的、带着倒刺的黑色长矛或砍刀。一个个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但身上散发出的魂力波动却不弱,大多在魂尊到魂宗级别,为首的一人气息更是达到了魂王层次。
这正是杀戮之都的外围巡逻守卫。
那队守卫显然也发现了孤身一人的林轩。他们停下脚步,麻木空洞的眼神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带着审视与冰冷。为首那名魂王级别的守卫,是一个脸上有着交叉刀疤、身材异常魁梧的光头壮汉,他越众而出,向前走了几步,挡在了林轩前行的路径上。
“站住。”光头守卫统领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新来的?报上名号,出示身份凭证。”
林轩在距离他们约十丈处停下脚步,血瞳平静地扫过这队守卫,最后落在光头统领身上。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着。
光头统领见林轩不语,眉头一皱,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珠微微转动,上下打量了林轩几眼,重点在他年轻的脸上和那身毫无特色的灰布衣上停留。随即,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脸上那两道交叉的刀疤都因为某种情绪而微微扭曲。
“嗯?没有‘血腥玛丽’的气息?”光头统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惊疑,随即化为冰冷的杀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也不是武魂殿押送过来的……身上没有他们那种特有的‘标记’和立即派发的‘身份牌’气息……你是从‘那条路’直接硬闯进来的?没有通过正规渠道,也没有饮用‘血腥玛丽’获得临时凭证和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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