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当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踏碎华北的宁静,战争的阴云迅速笼罩了金陵城。曾经车水马龙、锣鼓喧天的戏园,也在日军飞机的轰鸣声中,迎来了它命运的转折。
那是一个本应热闹非凡的午后,戏园里座无虚席,茶盏交错,叫好声此起彼伏。台上,陈孝斌正水袖翻飞,唱腔婉转,将台下看客引入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然而,这份短暂的沉醉很快被刺耳的防空警报撕裂。
起初,人们还以为是寻常的演习,议论纷纷,并未在意。直到几声震耳欲聋的尖啸从云端传来,伴随着越来越近的 “嗡嗡” 机鸣声,所有人都脸色煞白 —— 那是日军的轰炸机!
“飞机!炸弹!快跑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戏园里瞬间炸开了锅。原本井然有序的看客们如同受惊的蜂群,纷纷涌向狭窄的穿堂,一窝锋似的挤向门去。
桌椅被撞翻,茶碗摔得粉碎,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啼哭声、男人的呼喊声与外面越来越近的轰炸声混杂在一起,昔日丝竹悦耳的戏园变成了人间炼狱。
同喜班的演员们也早已没了方寸,描金画银的戏服在混乱中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脸上的油彩被汗水和泪水冲刷,露出惊恐不安的底色。陈孝斌镇定地和班主一起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大家疏散,却被涌动的人潮冲得东倒西歪。
“轰隆!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戏园附近响起,大地剧烈颤抖,门窗玻璃 “哗啦” 一声全部震碎,木屑和尘土簌簌落下。
一枚炸弹或许就落在不远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热浪扑面而来,戏园的屋顶似乎都在呻吟。人们更加疯狂地向外挤,踩踏事件时有发生,绝望的哭嚎响彻云霄。
短短十几分钟,曾经喧嚣繁华的戏园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满地狼藉。雕花的戏楼在硝烟中沉默矗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此刻,那扇描绘着才子佳人、英雄侠义的厚重戏园大门,在一片死寂中缓缓关闭。门楣上曾经光鲜亮丽的戏园名号,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如同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戏园内,只留下几盏被震落的残灯,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映照着满地狼藉,也映照着一个民族深重的苦难与屈辱。
日军的侵略,不仅摧毁了无数无辜的生命和家园,也无情地扼杀了这些承载着文化与欢乐的场所。
陈孝斌被迫离开戏班,为了生计,只得在城南深巷的家中开了个推拿馆。他不仅医术高明:听劲辨势,气血导引,点穴安神……而且医者仁心,诊费自愿给,家庭困难者免费治疗。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稀疏的梧桐叶,洒在 “孝斌推拿馆” 院中的青石板上。陈孝斌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正收拾着药箱,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患者经络淤堵的滞涩感。
他如今一身素色长衫,眉目间早已褪去当年戏台上的清俊,添了几分沉稳与内敛,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且多了几分洞悉世事的深邃。这都得益于《绝世推拿手》精妙,不仅医人,更炼心。
忽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叩门声。三长两短,再一长。陈孝斌眼神一凝,这不是熟客的暗号。他放下药箱,缓步走向前堂。
门 “吱呀” 一声开了条缝,一道纤瘦却挺拔的身影闪了进来,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和淡淡的硝烟味。来人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急促地喘息着,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 —— 那里通常藏着枪。
当她抬起头,月光勾勒出她清丽却苍白的面容,以及一双此刻写满警惕与疲惫的凤眸时,陈孝斌如遭雷击,手中的烛台微微一晃,烛火摇曳,映得两人脸上光影不定。
“兰…… 兰小姐?” 陈孝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女子,正是几个月前,他在戏园一次堂会演出上惊鸿一瞥的兰家大小姐,兰若冰。
只是今日,她一身国民军装,发髻高挽,再无当时的娇憨之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人勿近的冷艳与锐利。
兰若冰显然也认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陈…… 孝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她记得那个在台上英姿飒爽,台下却腼腆的少年武生。
“世事难料,早已不唱那出戏了。” 陈孝斌迅速镇定下来,目光扫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和紧蹙的眉头,“兰小姐,你似乎…… 需要帮助?”
他没有多问她的身份,但那一身军装,冷艳的气质和刚才的暗号,以及她右手按腰的习惯,都让他心头一沉。
兰若冰咬了咬唇,她本是执行任务遇挫,被敌人追捕,情急之下躲入这家看似普通的推拿馆。
没想到竟会遇到故人。她此刻左臂被流弹擦伤,虽不致命,但牵动时剧痛难忍,更糟糕的是,连日的紧张和旧疾复发,让她腰痛欲裂,头昏目玄,视线都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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