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煎熬。凯尔蜗居在廉价旅店的房间里,除了必要的进食和休息,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研究那本基础魔法手抄本,并尝试进行冥想。他将那丝微弱的元素亲和力视作救命稻草,拼命地想要抓住它,壮大它。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感知,而是开始尝试按照书中最粗浅的方法,引导那些“光点”和“波动”在体内按照特定的路径流转。
过程极其艰难。魔法能量的流动充满了不确定性,稍有不慎就会失控消散,甚至带来轻微的刺痛感。但他凭借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毅力,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土元素和水元素的引导似乎比其他元素要顺畅一丝,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无用功。这种缓慢的进步,成了支撑他度过这段未知等待期的重要力量。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那份匿名拓片石沉大海时,转机出现了。
一天傍晚,旅店老板敲响了他的房门,递给他一封用上好羊皮纸密封的信函,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只盖着一个蜡封印记——一本打开的古书与一枚符文笔交叉。
凯尔的心脏猛地一跳!是霍恩海姆教授研究所的徽记!
他强压住激动,谢过老板,回到房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挑开蜡封。信的内容很简短,字迹优雅而略显潦草,带着学者特有的简洁:
“匿名提供者:
你所提交的拓片已收到。其上纹样与我所研究的‘洛林塔尔文明’末期祭祀符文高度吻合,具有相当价值。为表谢意,特提供一次学术咨询机会,并可酌情考虑给予少量金币报酬。
若你愿意当面交流拓片来源的更多细节,请于明日午后,至学院东侧围墙外的‘沉思者’花园,手持此信为凭。届时自有人接引。
——H”
没有落款,只有一个字母“H”,但已足够说明一切。霍恩海姆教授亲自回应了!而且,他给出了见面的机会!
巨大的喜悦和更深的警惕同时涌上凯尔心头。机会来了,但风险也随之而来。当面交流,意味着他必须编造一个合情合理、又能掩盖真实身份的故事来解释拓片的来源。他不能提及德拉克家族,不能提及光明教会,更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名和血仇。
他彻夜未眠,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细节,编织着一个流浪少年偶然在某个古老废墟中捡到破损皮纸的故事。他必须让这个故事听起来可信,同时又不能透露任何可能被追查到的具体地点。
第二天午后,凯尔换上了最干净的衣服,将那份珍贵的原始皮纸深藏在贴身处,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来到了约定的“沉思者”花园。这是一个对公众开放的小型植物园,与学院仅一墙之隔,园内绿树成荫,静谧宜人。
他刚在入口处站定,一名穿着朴素灰色长袍、气质沉稳的年轻男子便走了过来,他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与信上蜡封相同的徽章。
“是凯尔先生吗?”男子语气平和地问道。
凯尔点了点头,出示了信件。
“请跟我来,教授正在等您。”男子没有多问,转身引路。
他们没有进入学院正门,而是沿着围墙走了一段,通过一个隐蔽的、需要特定咒语才能开启的小门,进入了学院内部。一墙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学院内的魔法能量浓度远超外界,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道路两旁种植着散发微光的魔法植物。偶尔有穿着法师袍的人走过,投来好奇但并不失礼的一瞥。
年轻男子将凯尔带到一座独立的、爬满常春藤的古老石塔前。塔楼不高,但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感。“霍恩海姆教授就在顶层的书房。”男子说完,微微躬身,便悄然离去。
凯尔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木门。塔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籍、墨水以及某种淡淡的、类似薄荷的草药气味。螺旋上升的石阶通往高处。他沿着台阶一步步向上,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书房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
“请进。”一个温和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凯尔推门而入。书房比他想象的要宽敞,但几乎被书籍淹没了。四壁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各种颜色和质地的卷轴和书籍。地上也堆着一摞摞的书山。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刻满符文的长条书桌后,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半月形眼镜的老者。他正埋首于一本摊开的巨大古籍中,羽毛笔在纸上飞快地书写着。
这就是霍恩海姆教授。他看起来就像一位典型的、沉浸在学术世界中的老学者,但凯尔敏锐地感觉到,老者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力场如同深潭,宁静却深不可测。
霍恩海姆教授抬起头,透过镜片打量了一下凯尔,目光中带着审视和好奇,但没有丝毫恶意。“你就是那个提供拓片的年轻人?凯尔?”
“是的,教授。”凯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行了一个笨拙但恭敬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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