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光明结界的过程,如同在烈焰中穿行。尽管凯尔凭借对死亡能量的精妙掌控和对“寂灭”意境的瞬间领悟,成功骗过了结界的自主防御机制,但那源自神圣力量的净化气息,依旧对他新生的亡灵之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当他重重摔落在魔兽森林松软的土地上,感受到久违的阳光与生机时,体内奔腾的死亡能量仿佛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了剧烈的、源自本能的排斥与不适。
他强忍着这种不适,迅速翻身而起,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已是幽暗密林的深处,但与他坠入深渊前的那片区域相比,显得“正常”了许多。参天古木遮蔽了大部分阳光,空气中弥漫着腐殖土和湿气的味道,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和虫嘶。虽然依旧危险,但至少是主物质界的环境,不再是那片令人窒息的死亡绝地。
凯尔没有时间感慨。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彻底消化莫迪凯的传承,并适应这具被死亡能量彻底改造的身体。光明结界的存在,说明这片区域很可能在学院或某些势力的监控之下,久留必生变。
他收敛气息,将死亡能量深深内敛,试图模拟出微弱的生命波动——这种伪装在深渊中效果不佳,但在生机勃勃的森林里,反而更容易融入环境。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太阳的位置和记忆中学院的大致方位,开始向着森林外围潜行。
然而,没走多远,一种奇异的感应便在他心头升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灵魂深处,那与《亡灵法典》以及莫迪凯灵魂烙印紧密相连的部分。一种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指引着他偏离既定的路线,向着森林的某个更深处而去。
“是……莫迪凯前辈的指引?”凯尔停下脚步,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传承已经完成,莫迪凯的灵魂烙印不是已经消散了吗?为何还会有这种感应?
他犹豫了片刻。遵循感应意味着深入更危险的区域,可能遭遇强大的魔兽,甚至可能偏离返回学院的路线。但内心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驱使着他。莫迪凯的传承浩瀚如海,他目前所吸收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感应,或许指向了更深层的秘密,或者……是莫迪凯遗留的某件重要之物?
复仇需要力量,而任何可能增强力量的机会,他都不能放过。凯尔眼神一凝,决定遵循这份感应。
他改变方向,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密林中无声无息地穿行。越是深入,周围的树木越发古老巨大,藤蔓缠绕,光线也愈发昏暗。魔兽的踪迹也明显增多,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和强大的野兽气息。凯尔不得不更加小心,利用亡灵法师对生命气息的敏感,提前规避那些强大的存在,实在避不开的,便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并小心处理掉痕迹。
感应越来越强烈。最终,他来到了一片被浓密藤蔓完全覆盖的山壁前。呼唤的源头,就在这山壁之后。
凯尔仔细观察,发现藤蔓之后,隐约有一个狭窄的洞口。洞口被巧妙地伪装过,若非有明确的感应指引,极难发现。他拨开藤蔓,一股混合着陈腐泥土和某种奇异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口内是一条向下的、人工开凿的粗糙石阶,深不见底,黑暗吞噬了一切光线。
没有犹豫,凯尔凝聚起一丝死亡能量在指尖,形成一团幽冷的、提供照明的灰色魂火,迈步走了进去。
石阶蜿蜒向下,空气阴冷潮湿。走了约莫百步,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的穹顶很高,上面垂挂着许多发着微弱磷光的钟乳石,提供了些许照明。石窟中央,是一个明显经过修整的圆形平台。
而平台的中央,端坐着一具骸骨。
并非莫迪凯在深渊祭坛上的那具晶莹如玉的遗骸。这具骸骨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色,仿佛由某种神秘的金属铸造而成,虽然历经岁月,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不朽的气息。骸骨保持着盘膝冥想的姿势,头颅微垂,手骨结着一个奇异的法印。尽管只是一具枯骨,却给人一种它随时可能睁开双眼,释放出毁天灭地力量的错觉。
骸骨的身上,穿着一件早已褪色、但依旧能看出原本华贵的黑色法师袍,袍子上绣满了早已失传的古代魔法符文。在骸骨的膝上,平放着一本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打造的书册,封面上的印记,与《亡灵法典》一模一样,但似乎更加古老,蕴含着更深邃的奥秘。
“第二处遗骸?还是……真正的本体?”凯尔心中巨震。他感受到的呼唤,正是源自这具暗金色骸骨,以及那本金属书册。
他缓缓走近,恭敬地行了一个法师礼。随着他的靠近,那本金属书册突然自动翻开,一道虚幻的、由纯粹灵魂能量构成的苍老身影,从书页中浮现出来。身影的面容模糊,但那双仿佛看透生死轮回的眼眸,却与深渊中莫迪凯的灵魂烙印一般无二。
“后来的继承者……”苍老而平和的声音直接在凯尔脑海中响起,没有了深渊中的宏大与压迫,更像是一位长者的谆谆教诲,“你能来到此地,证明你已初步接纳了寂灭之力,并通过了深渊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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