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汐岛,潮汐圣殿深处隔离实验室的剧烈能量波动与随之而来的混乱,并未过多波及到外界正在进行的重建工作,但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核心圈层内激起了层层涟漪。
实验室内部一片狼藉。昂贵的静滞法阵基座布满裂痕,符文黯淡,修复费用将是一个天文数字。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冰屑汽化的寒雾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神不宁的黑暗湮灭气息残留。
莱昂·阿波卡利斯在夜影的搀扶下勉强站定,擦去嘴角的鲜血,体内气血翻腾,“星泪”之力正自主运转,缓慢修复着刚才爆炸冲击带来的内伤与魔力反噬。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依旧在特制容器内剧烈躁动、光芒明灭不定、白金色与污浊黑色疯狂交织对抗的“初火”样本,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失败了。不仅没能净化那丝黑暗污染,反而刺激它彻底爆发,与样本深度纠缠,甚至…可能催生出了某种更糟糕的变化。这团能量现在就像一个极度不稳定的炸弹,其蕴含的毁灭性能量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压制住它!”月咏者强压下心中的骇然,厉声命令周围的精灵祭司。数名高阶祭司立刻上前,不惜耗费本源魔力,吟唱起古老的潮汐镇魂歌,联手布下一层又一层的蓝色水纹结界,暂时将样本容器连同其散发出的危险波动牢牢封锁在内,但其光芒依旧透过结界,映照得每个人脸上阴晴不定。
格伦德尔大师和伊莎贝拉面色惨白,围着结界焦急地踱步,不断用各种探测法术扫描,试图分析出样本当前的状态和稳定方法,但得到的反馈混乱而危险。
艾丝翠德·霜语盘膝坐在一旁,全力运功逼出指尖那缕顽固的黑暗气息,周身的寒气与那丝黑气激烈对抗,脸色越发透明。
而薇尔娜·灼鳞…她已经彻底崩溃了。
“…没了…全没了…”她瘫坐在角落,双目无神,昂贵的制服沾满了灰尘和冰水,价值不菲的魔法记账板屏幕碎裂,不断闪烁着错误的红光,她也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破碎的词语:“…样本污染…价值归零…法阵损坏…维修费…天价…投资…打水漂…破产…清算…跳海…呜呜呜…”偶尔,她会猛地抬起头,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那被封印的样本,发出凄厉的尖叫:“…赔钱!把那鬼东西赔给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然后又被巨大的绝望击垮,继续瘫软下去。几个精灵医官试图给她施加宁静术,效果甚微。
混乱中,莱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额头的“星泪”传来温和的凉意,帮助他驱散脑海中的杂念与挫败感。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溯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最后那一刻,从“凛冬王冠”碎片中涌来的、属于艾拉舰长的最后记忆碎片——
那毁灭的舰桥…失控的炉心…疯狂冲击的黑暗意志…以及…那惊鸿一瞥的、位于熔炉核心最黑暗处的、被无数黑暗锁链缠绕封印的…残破王座!
那王座的轮廓、那材质隐约的质感、那散发出的…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亘古存在的…沉寂与威严…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莱昂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被尘封在记忆深处多年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闪耀金币领,阿波卡利斯家族那座破败古老的城堡。阴冷潮湿、堆满杂物、被历代男爵列为绝对禁地的…地下密室最深处!
那里,同样有一座…被无数粗大生锈的物理锁链与微弱(却极其古老)的封印符文封锁的…古老的石座!
那座石座通体由一种暗淡无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石头雕琢而成,造型古朴、厚重、充满了蛮荒的气息,与星穹帝国那种精密华丽的风格截然不同。它静静地矗立在密室最深处,仿佛亘古如此。莱昂小时候曾因为好奇偷偷潜入过一次,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被那石座散发出的、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洞、死寂、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极致沉重的“存在感”…吓得做了好几晚噩梦,从此再也不敢靠近。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发现后,也只是严肃地告诫他,那是家族最古老的禁忌,绝不可触碰,甚至不可提及。
一直以来,莱昂都以为那只是某个祖先从哪个上古遗迹里搬回来的、有点邪门的装饰品,或者是什么失败魔法实验的遗留物。毕竟,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历史上,出过几个喜欢收集古怪东西和折腾危险魔法的先祖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现在…将记忆中的家族石座,与艾拉舰长记忆碎片中惊鸿一瞥的、被封印在熔炉核心的残破王座相比较…
虽然风格迥异,材质也不同,但那种…独特的、仿佛能镇压时空的“存在感”,那种深沉的、死寂的…“重量感”…竟然…有着惊人的神似?!
这怎么可能?!
阿波卡利斯家族城堡地下室里的破石头椅子,怎么会和星穹帝国永恒熔炉核心深处、被“终末”黑暗力量封印的东西产生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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