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峰,这柄由亘古大地刺向苍穹的巨剑,终年沐浴在混沌初开般的灵气洪流之中。它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山脉,更像是由整块凝聚了星核精华的太古玄玉雕琢而成,峰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苍青色,在永恒的云雾缭绕下若隐若现。亿万载时光的淬炼,早已让这座孤峰本身蕴含了难以言喻的磅礴道韵,它仿佛一块巨大的磁石,将周遭万里山川湖海的精纯灵气,无声无息地吸附、提纯,最终化作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灵雾,如同亿万条细小的蛟龙,沿着陡峭的岩壁盘旋而上,最终没入那终年被罡风与神秘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峰顶虚空。
这峰顶,便是下界修真者所能触及的极限,也是叩响那扇隔绝仙凡、名为“飞升”的至高之门的唯一祭坛。
今日,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祭坛,迎来了它久违的喧嚣与炽热。当第一缕挣扎着刺破黑夜的晨曦,尚未将天穹完全染成鱼肚白,青霄峰那庞大得令人窒息的底座周围,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人声,如同酝酿了千万年的地底熔岩,在黎明的微光中轰然爆发。从高空俯瞰,青霄峰下那浩瀚无边的莽荒古原,此刻已彻底被涌动的生灵之潮所覆盖。那不是凡俗的集会,而是属于修真者的洪流,一个时代的气运与目光,尽数汇聚于此。
“嗤——嗤——嗤——!”
尖锐的破空声密集如雨,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一道道或炽白、或靛蓝、或赤红、或幽碧的剑光,拖曳着长长的灵尾,如同逆飞的流星雨,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驾驭它们的修士,大多身着统一制式的劲装或道袍,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如鹰隼。他们来自“天剑阁”、“万仞山”、“离火剑宗”等以剑道立威的宗门,此刻彼此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却又默契地占据着靠近峰体东侧的有利空域。剑光交错,织成一张覆盖天穹的巨大光网,剑气森森,连空气都仿佛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西侧的天空,则被另一种奢华与威严所笼罩。巨大的灵舟、华丽的飞辇、甚至由异种灵禽拖曳的楼阁,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宝光,悬浮在离地数十丈的空中。舟身楼阁之上,绣着繁复而古老的家族徽记——缠绕星辰的巨蟒、浴火重生的神凰、镇压山河的玄龟……“玄冥周家”、“天澜南宫”、“北冥澹台”……这些传承万载、底蕴深不可测的古老世家显露出了他们的底蕴。飞舟甲板上,身着锦衣华服、气息渊深似海的世家子弟或长老,凭栏远眺,神色矜持中带着审视。灵舟与飞辇之间,无形的气机在碰撞、试探,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灵力真空地带。
而在那剑光与宝舟难以完全覆盖的广阔边缘地带,在古老巨木的虬枝之上,在嶙峋怪石的顶端,在稍显泥泞的地面,则挤满了数量更为庞大的散修。他们没有统一的标识,衣着五花八门,甚至有些褴褛,法器也大多简陋甚至残缺,但眼中的光芒却最为复杂。有人面容枯槁,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渴望,似乎想从这飞升盛景中窥得一丝突破自身桎梏的渺茫机缘;有人带着市侩的精明,目光在各大势力之间逡巡,盘算着可能的交易或依附机会;更多的则是纯粹的震撼与敬畏,仰望着那高不可攀的峰顶,仿佛在仰望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
“来了!真的来了!是凌烬大人!”一个挤在人群边缘、衣衫洗得发白的年轻散修,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他用力踮着脚,脖子伸得老长,试图越过前方重重叠叠的人头,捕捉峰顶的一丝景象。
旁边一位拄着蟠龙拐杖、脸上沟壑纵横如树皮的老者,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低声喃喃:“飞升之劫,九死一生……便是凌大人这等绝世之姿,也需闯过那毁天灭地的雷罚啊……上一次成功的记录,已是三百年前的事了……”他的声音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却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某些人的心湖,激起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肃静!观礼便观礼,休要妄言灾厄,扰乱天机!”一声低沉却蕴含强大穿透力的呵斥,如同闷雷滚过嘈杂的人群上空。说话的是悬浮在靠近峰体位置的一艘玄黑色飞舟上,一位身着紫金道袍、面容古拙的老者。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嘈杂声浪顿时为之一窒,无数散修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那是“玄天宗”此次观礼的主事长老,一个跺跺脚能让一方修真界震动的存在。
就在这亿万目光焦灼的汇聚点,在那罡风足以瞬间撕裂精钢的峰巅绝壁之上,一道身影孤绝地矗立着。凌烬。
他仅仅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天地的轴心。一袭看不出具体材质、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玄色长袍,在永不停歇的峰顶罡风中疯狂舞动,发出猎猎的咆哮,如同无数条愤怒的黑龙在缠绕翻腾。这衣袍上没有任何纹饰,只有岁月和无数场生死搏杀留下的、深浅不一的暗沉痕迹,每一道痕迹都仿佛蕴含着一段铁与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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