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小筑,静室。
林渊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身前,那枚暗青龟甲与漆黑石板并排悬浮,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古老波动。龟甲残破,铭刻着岁月的沧桑与零碎的意念;石板完整,光滑如镜,却内蕴着更加深沉、更加绝对的“无”。
他深吸一口气,先以神识缓缓接触那枚龟甲残片。熟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再次涌来,但这一次,林渊有了准备,【破妄之瞳】金芒流转,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牢牢守护着心神,更加清晰地去捕捉、去理解那些残缺的古老意念碎片。
“契……非力御……乃心引……”
“墟……非空无……乃万灵终港……”
“化己为桥……渡厄归源……”
随着理解的深入,他隐隐感觉到,手中的漆黑石板传来一丝微弱的吸引力。他立刻分出一缕神识,如同小心翼翼伸出的触手,探向那光滑如镜的漆黑石板。
“嗡——!”
就在神识接触石板的刹那,异变陡生!
不再是龟甲那般意念碎片的传递,这完整的石板,仿佛一个被激活的枢纽,一个通往“归墟”本源的……微型门户!
林渊的整个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洪流席卷,“看”到的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超越了色彩与形态概念的、绝对的“空”与“无”!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存在”与“非存在”的概念!一切的定义、一切的规则,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唯有永恒的、冰冷的、包容一切的……沉寂!
这便是归墟!万物之终结,一切之归宿!
在这绝对的“无”中,无数细密如尘埃、却又蕴含着至高道理的古老符文自然而然地浮现,并非刻印,而是如同“道”之本源的显化,直接烙印进林渊的意识深处!这些符文,比龟甲中零碎的片段完整了何止百倍,清晰地阐述了《归墟镇灵契》的真正核心——
并非强行对抗与封印,而是以一种“认同”与“引导”的方式,将被标记的邪秽,视作本就“应该”归于归墟的一部分,以其自身蕴含的“终结”与“虚无”特性为引,搭建一座心念之桥,将其“送还”归墟!
此法凶险至极,要求施术者的心神必须足够坚韧,能够在引动归墟之意、接触那万物终焉本质的同时,保持自我不迷失,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更要命的是,此法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要么成功将目标“送走”,要么施术者自身的心神被归墟同化,或被那邪秽反噬,一同沉沦!
然而,就在林渊全副心神沉浸在这浩瀚而危险的归墟真意中时——
他灵魂深处,那枚被层层压制的邪神烙印,仿佛受到了归墟本源的强烈刺激,猛地爆发了!
比在符箓堂时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混乱意志,如同决堤的冰海,混合着无数亵渎的低语与疯狂的幻象,悍然冲击着林渊的识海!那漠然的竖瞳虚影甚至在他意识中隐隐浮现,带着一种被触及根本的暴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
“皈依……否则……永恒沉沦……”
“阻吾道者……尽归虚无……”
内外交攻!
外有归墟本源的绝对“空无”在拉扯他的意识,内有邪神烙印的疯狂反扑在侵蚀他的心神!林渊感觉自己仿佛被两股无法想象的巨力撕扯,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金,七窍之中同时渗出触目惊心的鲜血,身体剧烈颤抖,周身气息紊乱到了极点,甚至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不行!绝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林渊在心中发出不屈的咆哮!他强行凝聚几乎要涣散的意志,将刚刚领悟的、尚不完整的《归墟镇灵契》法门疯狂运转起来!
他不再去强行“对抗”那邪神烙印的冲击,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去“认同”!
他以自身心神为镜,去映照那烙印中蕴含的冰冷、死寂、终结的规则本质;他以刚刚领悟的归墟符文为引,试图将那烙印的力量,视作一股本就“躁动着想要回归归宿”的乱流!
“轰!”
他的识海中,仿佛开辟出了一条微小的、极不稳定的通道!通道的一端连接着他灵魂深处的邪神烙印,另一端则延伸向那意识感知中的、浩瀚无边的归墟本源!
那邪神烙印爆发出的狂暴邪能,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竟真的被引动了一丝,顺着那条微小通道,涓涓流向那绝对的“无”!
有效!
林渊精神一振,不顾神魂欲裂的剧痛,更加拼命地维持着那条脆弱的心念之桥,引导着更多的邪秽能量归于沉寂。
然而,那邪神烙印仿佛拥有某种更高的“智慧”,在最初的被动引导后,立刻察觉到了危机!它不再疯狂冲击,而是猛地收缩、凝聚,化作一枚更加凝实、更加深邃、仿佛由最纯粹黑暗构成的混沌符文,死死锚定在林渊的灵魂本源深处,抗拒着那归墟的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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