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尚未完全驶离站台,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哐当”声还在耳边回响,苏念桃刚擦干眼角的泪痕,指尖还残留着桃木梳子的温热,就听见车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尖利又熟悉的嗓音,像根刺一样扎进耳朵里。
“苏念桃!你给我站住!别以为上了火车就能甩下我!”
苏念桃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是李娟,张婶的亲侄女,平时就跟着张婶一起,总爱搬弄是非,之前也跟着张桂香一起嚼她的舌根,说她“攀高枝”“不安分”。她怎么会来这里?
苏念桃猛地回头,就看见李娟拎着一个破旧的布包,气喘吁吁地挤过人群,朝着她的座位冲过来。她穿着一身洗得发黄的碎花褂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急切和算计,眼神死死地盯着苏念桃,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周围的旅客都被这动静吸引了,纷纷转头看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探究。苏念桃皱紧眉头,心里一阵厌烦——她以为退亲后张家已经安分了,李壮被处罚后更是没人敢再来招惹,没想到李娟竟然会偷偷跑到车站来纠缠她。
“李娟,你怎么来了?”苏念桃站起身,语气冰冷,刻意与她拉开距离。
李娟冲到她面前,喘着粗气,把布包往旁边的空位上一放,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不能来?苏念桃,你要去省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本!我听说你要去省城读大学,城里肯定有很多好工作,你得带我一起去,给我也找个工作!”
她的声音很大,车厢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哪有这样的人,人家去读书,她还找上门来要工作,简直是无理取闹。
“我带你去省城?给你找工作?”苏念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李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你忘了之前你们家是怎么对我的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李娟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就是退个亲吗?多大点事!再说,那也是李伟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要去省城享福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在村里受苦吧?咱们怎么说也是沾点亲戚关系,你发达了拉我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沾点亲戚关系?”苏念桃的眼神更冷了,“你跟着张婶一起,到处说我坏话,说我嫌贫爱富、勾三搭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咱们是亲戚?张婶借我粮票不还,张嫂拿我嫁妆布,李壮半夜来我家偷东西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过是亲戚?”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车厢里的旅客们都听明白了,看向李娟的眼神瞬间变得鄙夷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人家受了他们家那么多欺负,现在还要跟着去省城沾光,真是厚脸皮!”
“这种亲戚,不认也罢!”
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李娟身上,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却依旧死鸭子嘴硬:“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坏话?那些都是别人说的,跟我没关系!张家欠你的,你找他们要去,别跟我扯这些!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去省城,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不走了!”
她说着,就往苏念桃的座位上一坐,双腿一伸,堵在过道上,摆出一副撒泼耍赖的架势:“反正我已经买了站台票进来了,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坐在这儿,火车开了我也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苏念桃看着她这副无赖模样,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娟竟然这么不要脸,竟然想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
“李娟,你别太过分了!”苏念桃强压着怒火,声音冰冷,“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带你去省城的!你家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没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别再得寸进尺!赶紧给我走!”
“我不走!除非你带我去省城!”李娟梗着脖子,哭闹起来,“苏念桃你个没良心的!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张家帮你家,你能有今天?现在你要去省城享福了,就想甩下我们,你对得起良心吗?”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拍打着大腿,撒泼的架势跟张桂香如出一辙,引得更多旅客围观,车厢里一片混乱。
“你别在这里撒泼!”苏念桃上前一步,想把她拉起来,“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别碰我!”李娟猛地推开她,苏念桃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对讲机,脸色严肃:“这位同志,你在这里哭闹什么?影响其他旅客了!赶紧起来!”
李娟见工作人员来了,哭得更凶了,指着苏念桃哭诉道:“同志,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她是我表姐,要去省城读大学,我想让她带我一起去,给我找个工作,她就不肯,还推我!她太欺负人了!”
“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苏念桃立刻反驳,“我根本不是她表姐,她是我前未婚夫的亲戚,之前他们家多次欺负我,现在又想来纠缠我,让我带她去省城,我不答应,她就在这里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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