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一条沟渠边,沟渠里正流着水,水中似有鱼正在向上逆向而游。鱼不大,我不太感兴趣。路的另一侧是一条紫槿条杆插着的篱笆。槿条已发枝得很茂密。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但我没有看到紫瑾花开。我似乎有些遗憾。有阳光的感觉,篱笆在阳光下像一张泛了黄的老照片。我似乎想往篱笆里面瞧,但紫瑾条长得太茂密了,没有一丝缝隙可供我偷窥。我知道篱笆内是一个菜园。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终于发现了一个孔隙。我闭上一只眼睛朝里面看,却见一个人长着青面獠牙,正在里面手舞足蹈,让我吃了一惊……
在故乡小镇的周围,有许多扦插着槿条的篱笆,和篱笆围起来的菜园。这些菜园子是小镇上的居民的。菜园子外面才是农田,这些菜园子算是小镇与周围农村的天然屏障了。那个年代,似乎小镇上的居民都有自留地。我们家也有自留地,我们家的自留地有两块。稍大的一块在通往梅花洲的那条道路边。北侧有一条水沟,水沟的北边是一块斜斜的长条坟地,坟地紧靠着那条大道。大道的东侧是一大片低洼的水田。
在我幼年的印象中,这一块稍大的自留地,我们常常种棉花。在棉蕾绽开,棉花吐絮的时节,姐总会带着我去地里采棉花。挎一个小竹篮,将棉蕾上绽出的花絮摘入篮中。摘回的是满篮子的愉悦。我不知道,这些棉花,母亲是不是都交给大姨了?请大姨说明纺纱织布了?我们姐弟自小一直穿着大姨做的土织布。在我的内心,常常留有深刻的记忆。
土织布,在那个年代被叫做“东头布”。我自小便被旁人当作“东头人”。这让我有些自卑。虽然,“东头人”并没有什么不好,但与故乡小镇的人有区别,着这样的衣裤,似乎便被贴上了另类的标签。故乡小镇的人对外来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我不知道,这种排斥源于什么?我也不知道,小镇人的那种优越感源于什么?但是,小镇人对“苏北人”人排斥是明显的。
在小镇人的口语中,苏北人被叫做“江北人”。按小镇人的说法,“江北人”是除了脸不要,其它都要的人的代称。这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苏北过来的人,到了这一带之后,从事的都是搬运、摸鱼、荡螺蛳这样的苦差事,留给人一种“苦哈哈”的贫穷形象;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凡苏北过来的人,大多都是逃荒要饭过来,在小镇落脚的。贫穷会让人丧失自尊,这大概就是“除了脸不要,其它什么都要”一说的由来!分辩是不是“江北人”是很容易的。他们的语言特征太明显了。第一代来到小镇落户的人不必说,便是第二代,一不小心,偶然也会露出一两句明显的“江北”腔来。有时哪怕是一句话中,也一两个字带有“江北”的口音,小镇人也立马能分辨出。目光中立即会产生鄙夷神情。
这种鄙夷的眼神是很具有杀伤力的!更不要说。平时的那种鄙夷的语气了!我只是在衣着上被小镇人看成另类。这“东头布”做成的衣裤,像一块招牌一般地包裹着我呢?又岂是我能刻意掩饰得了的!虽然没有像“江北人”一般地常常领受旁人鄙夷的目光。但那份被视作另类的眼神,仍让我自卑而又无奈!
这“东布头”做成的衣裤,偏偏特别地经久不坏。既厚实又耐磨,不论我如何赌气地想将它早些弄烂了,有时甚至在课桌上有意磨蹭,也是无济于事!胳膊肘和裤腿的膝盖上并不见有丝毫的起毛。这让我沮丧,母亲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源源不断的地从大姨家拿来“东头布”掂量着为我和姐制新衣呢!
我那时并不懂这些“东头布”的缘由,便是自家地里我跟着姐去摘回的那一篮篮的愉悦。倘如,我知道这便是令我沮丧的根源的话,我怎么可能再如此地兴高采烈。但是,自家地里还是留给了我兴高采烈的记忆的。在那块较小的自留地里,父亲每年总会隆起地垄,栽上薯秧。这块地座落在伯父家的后门外。
那个时候,我们家和伯父家的矛盾似乎并没有伯父输官司后这么大,那么不相往来!矛盾是有的,为的是祖母的赡养。祖母一直住在长子家中,似乎有一笔金银财产留给了长子。算是日后的赡养由长子负责的条件。但是,长媳似乎对婆婆怀有不可排除的仇恨,婆媳之间常常起矛盾。弄得祖母常常要跳河,哭哭啼啼地找来小儿子处哭诉。
临到此时,父亲必然恼怒,带着祖母去伯父家理论。事端每回虽然能得到解决。但母亲却总是颇多怨言。在母亲的怨气中,偶然会提及祖母留给长子的那笔金银。我那时还很小,不敢去问大人的事,自然无法了解此事的详细。其实,这婆媳之间的矛盾,往往缘于日常生活中的琐碎。日积月累的琐碎也会堆积成难以调解的矛盾。
那块较小的自留地确实很小,小得只能堆起三、两垄地,而且短,就那时的我而说。也只够我跨十来步而已。但是,这十来步长的三、两垄地里产出的番薯却个个皮光红泽,个头虽不大,却令人垂涎。大概是这块地地势较高的缘故,下水快,长出的番薯格外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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