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处一个很大的桑树地里,桑树枝茂盛,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我左冲右突,始终走不出桑地。我看到有许多的坟包,坟包上的草也很茂盛。但是都已枯黄,像是寒冬时节的茅草。我很奇怪,冬季时节的桑地怎么还会枝叶繁茂?应该桑叶都已脱落,桑树枝都已被剪去了才是。坟包上的茅草和桑地上的景象形成了太大的反差,让我心生恐惧。而且,左近的那个坟包居然正在开裂。无声无息的,光是出现了一条不规则的裂缝,黑黑的。这黑黑的裂缝,居然越来越粗,在裂缝的中间,出现了一个白白的东西,我不敢近前细看。那居然是一双雪白的手,两只手结合在一起,做着奇形怪状的动作,极像我幼年时,在露天电影场上,看到的投影在屏幕上的手的造型。坟包的顶端赫然放着一颗硕大的脑袋,披头散发,散发挡住了面庞,但我感觉到那双眼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队长终于不再经常安排我跟着妇女们去干活了。这似乎增加了我身为男子汉的自傲。但是,男人们的活,明显比妇女们的活重了太多。知青点又来了一位男知青,他是从小城来的。瘦瘦高高的个子,很漠然的眼神,这让我跟他产生了距离。中间的那扇门终于被打开,原来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稻草,是西边的那户邻居家的。
邻居夫妇来搬这些稻草时,我只呆呆地站在一旁傻看。我希望在稻草底下藏着一具巨大的棺木,但是没有。没有能让我看到故乡小镇“桥弄”里那令人心悸的一幕,这让我感到遗憾。
邻居的儿媳妇朝我看着,脸红红的。这让我产生了警觉,我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中去。只留那位新来的知青站在外面,等待邻居搬完。队长似乎很不耐烦,大声催促着邻居快搬。并在嘟嘟囔囔地一迭声埋怨。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那份不耐烦,我还是明显感受到了。
跟社员们去挑水河泥,是一件名副其实的重体力活。尤其像我们生长在城镇的知青,肩膀从来没有压过重担,那份吃力便可想而知了。不堪重负倒还在其次,那根扁担压在肩膀上那份痛啊,简直让人欲哭无泪!那些一同挑水河泥的社员似乎挺照顾我们的。他们总会说,你们先歇着吧,当我们挑去半船之后你们再接着挑。
河泥新罱来,满满的一船水河泥,黑黝黝的,散发出一股人令人作呕的臭味。船舷已被压得贴在了水面,罱泥的那两个社员将船停泊后,已匆匆的赶回家去。他们得去吃早饭呢。罱满这一船泥,据说得花上两三个小时,我们去挑水河泥时,才只刚刚朝霞满天,可见他们确实得在天还是一团漆黑的时候,便早早地外出了。
满船的水河泥压在船舱里,船在水中很稳。挑泥人担着一对粪桶下船,用料勺装满两个粪桶。稳稳的弯腰挑起担子,走上那条窄窄的跳板,跨上岸去,扁担悠悠颤颤的,似乎毫不费力!这让我好生羡慕。水河泥挑上岸去,是泼在麦田里的。
整田的麦苗已经一片新绿,像是给田畈铺上了一块平整的绿色地毯。好美丽的田园风景,黑黑的淤泥泼上去后,将这一份美丽给破坏了,我不由得深深叹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挑水河泥的农村青年似乎都在偷偷的发笑,我疑惑的看看他们,又看看那位已从家里回来,坐在船尾正在仔细的剥煮鸡蛋壳的那位年轻的罱泥人。他很自得其乐的,说年轻的媳妇儿说他罱泥太辛苦了。早晨特意给他煮了两个鸡蛋,让他补一补!那些挑河泥的年轻人便打趣说:
“你是得好好地补一补,天还没亮,你又得开船出去,在河里使劲的罱泥,伤筋动骨呢!”
“……!”(此处略去84字)
我却不由得想起了田畈里听来的传闻,莫不是趁他外出罱泥时,队长又钻进了他老婆被窝。不然,他老婆怎么会想到要煮鸡蛋给他补一补呢?可能,这补一补,大多还是出于他老婆感觉对丈夫的愧疚吧?那剥鸡蛋的年轻人,似乎对那些调侃毫不在意,白白的鸡蛋在他的手中已经露出诱人的光泽。他细心的小咬了一口说:
“这鸡蛋真香啊!”
……!(此处略去508字)
船尾的人感到调侃他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他人的身上,便不敢再接嘴。伸手将手中的另一个熟鸡蛋往船板上一磕,又开始剥他的鸡蛋。我不禁回忆起在母猪配种场看到的那一幕,那配种员往公猪的大嘴里丢两颗生鸡蛋是多么的潇洒,那公猪吃鸡蛋时的神情又是那么的从容。伸手一扬,两个鸡蛋已飞入公猪张开的嘴中;公猪的嘴只一抿,两个鸡蛋的壳便已被吐了出来!
哪有这个人那么麻烦的,还这么慢吞吞地搭足了架子,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老婆给他煮了鸡蛋,让他补一补。但是,田畈里听来的传闻,又让我对船尾正细心地剥着鸡蛋的那一位心生怜悯。
终于轮到我们跟剩下的几位年纪小一些的人挑泥了!船中的泥已被挑去了一半,船晃动的厉害。那块窄窄的跳板,前一拨人在挑时,已经晃出了不少的水河泥在跳板上,跳板因此很滑。走完跳板后的那地道坎被泥淋上后,也成了滑溜溜的了。球鞋踩上去,根本收不住脚。麦田近处的田块已经被泼上了泥,得走上又小又滑的田塍好一段之后,才到没有泼浇的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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