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捻动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
长孙家?长孙无忌是当朝太尉,陛下的亲舅,权势熏天,他家族的一举一动都非同小可。
大量收购仓储之物?眼下并非新粮上市的季节,也不是需要大量囤积军用物资的时候……
李治登基不过两年,根基未稳,长孙无忌此举,意欲何为?
“城西的仓库……”武媚娘若有所思,“我记得那边多是前隋留下的旧仓,临近漕渠码头,但年久失修,地方大却破败。长孙家看上那里做什么?”
“不清楚,”柳如云摇头,“但那两人说得隐晦,似乎连他们也觉得蹊跷,只说长孙家出手阔绰,几乎是照单全收,而且要求尽快清空仓库。”
“知道了。”武媚娘点点头,“此事你留心即可,不必刻意打探,免得打草惊蛇。”
长孙家树大根深,现在还不是她能轻易触碰的。
但这条信息,如同暗夜里的一点微光,或许预示着某种不寻常的动向。
联想到陛下年轻,朝中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等顾命大臣权柄过重,这里面的水,恐怕深得很。
柳如云领命,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接下来的两日,清晖院内外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张婆子因“失手”打碎了王妃一套心爱的茶具,被“体面”地送回了内侍省。赵三则在一夜之间还清了赌债,然后带着柳如云“资助”的盘缠,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嬷嬷被调去看守后库,虽然得了清闲,却也远离了权力中心,整日与那些积满灰尘的旧物为伴。
府中下人皆是噤若寒蝉,看向清晖院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
这位晋王妃,看着年轻柔弱,手段却如此雷厉风行,不动声色间就清理了府中积年的钉子。
一些原本被边缘化、郁郁不得志的仆役,则隐隐看到了希望,做事更加勤勉小心。
秦嬷嬷果然不负所托,很快甄别出几个背景干净、为人踏实又有些能力的下人。
一个是从小在晋王府长大的家生奴阿福,老实巴交,但对王府极为熟悉,被提拔暂管厨房采买;另一个是原浆洗房的丫鬟小菊,心思细腻,手脚麻利,被调到武媚娘身边做些近身伺候的轻省活。
武媚娘对这些人并未立刻推心置腹,只是给予机会,暗中观察。
恩威并施,方能收服人心。
她偶尔会过问一下阿福采买的账目,指出其中一两处可以更节俭的地方;也会在小菊为她梳头时,随口问几句府中的旧事和人情往来。
点滴之间,既显关切,也含考察。
这日傍晚,柳如云再次悄然归来,带回了高延福家中的消息。
“东西送到了,他母亲起初不敢收,只说无功不受禄。我们的人只说是受高家故人所托,略表心意,放下东西就走了。
属下暗中观察了两日,他家中确实清贫,其母多病,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附近确有泼皮无赖曾想欺压,属下已按王妃吩咐,略施小惩,让他们不敢再靠近。”柳如云汇报得简洁明了。
“嗯。”武媚娘轻轻颔首,这步闲棋算是落下了。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一株初绽的白玉兰,忽然问道:“云娘,你说,一个人在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收到一份不知来自何处的雪中之炭,会如何想?”
柳如云沉默片刻,答道:“会铭记于心,会猜测,会……期待。”
武媚娘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期待就好。有期待,就有希望,有希望,才会在黑暗中抓住可能的光。”
她顿了顿,转而问道,“城西仓库那边,可有什么新动静?”
柳如云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有。今日午后,长孙家的管事带着几个账房模样的人,去查看了那几处仓库,似乎在丈量尺寸,计算仓库容量。
而且,属下发现,不仅是我们注意到此事,似乎……宫中司农寺的人,也有人在附近出现。”
司农寺?武媚娘捻动玉佩的手指蓦然停住。司农寺掌管粮食仓储、京畿屯田等事务。
长孙家私下收购仓库,怎么会引来司农寺的注意?是例行公事,还是……陛下或者朝中有人也对长孙家的举动产生了疑虑?
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也更浑了。
长孙无忌作为顾命大臣,权势正盛,他私下的大规模举动,必然牵动各方神经。
李治虽年轻,但恐怕也并非对权臣毫无戒备之心。
各种念头在武媚娘脑中飞速闪过,但信息太少,犹如管中窥豹,难以看清全貌。
她需要更多的线索,也需要更可靠的消息来源。
宫中那个刚刚埋下的钉子高延福,或许将来能派上用场,但现在还为时过早。
“继续留意,但务必小心,宁可不知,不可暴露。”武媚娘沉声吩咐,“尤其注意司农寺与此事的关联。”
“明白。”柳如云应道。
夜色彻底笼罩了长安,清晖院内一片寂静。
武媚娘独自站在窗前,良久,她转身走回书案,重新铺开一张纸,这次,她研墨提笔,写下了一行清秀却暗藏风骨的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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