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更多的悲伤怨灵从风暴深处涌出,汇成一股比先前更加庞大的漆黑怒潮,狠狠撞击在淡黄色的光盾之上。
“温暖领域”剧烈地闪烁,光芒明灭不定,其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
摇篮曲的歌谣早已停止,光盾失去了源头,全靠李牧压榨神王骨的本源在硬撑。
“你唱歌!继续唱那首难听的歌!”李岁对着李牧的背影大喊。
她清晰地判断出,那首荒诞的歌谣才是“温暖领域”的核心,只要歌声再起,或许还能撑上一时。
然而,这一次,李牧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身后因旧伤发作而半跪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守骸人,那双幽蓝的魂火中,流淌着一种万古未有的绝望。他又看了看那块在光盾庇护下仍在不断蔓延裂痕的无字墓碑。
疯癫的直觉,在这一刻压倒了理智的计算。
他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告诉他,单纯的防守,已经没有用了。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让李岁和守骸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主动解除了“温暖领域”。
淡黄色的光芒瞬间消散,最后的屏障消失了。无穷无尽的悲伤怨灵失去了阻碍,如同决堤的洪水,尖啸着朝他、朝他身后的墓碑和守骸人席卷而来。
面对这足以将神魂都彻底腐蚀的浪潮,李牧没有攻击,甚至没有后退。
他转过身,伸出手指,在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疯神血与神王骨之力的金色血液。
以血为墨,以墓碑为纸。
他在那块巨大的、冰冷的无字墓碑上,飞快地刻画起来。
他画的不是深奥玄妙、用以杀伐的疯纹,而是一幅幅粗糙、简陋,却又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涂鸦。
第一笔,是一个魁梧的、笑得憨厚的胖老头,正光着膀子,举着一把剔骨刀,刀刃上仿佛还滴着油。
第二笔,是一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老头,正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脚边还放着半盘没下完的棋。
第三笔,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拿着一支画笔,正对着一轮圆月涂涂抹抹,似乎嫌弃月亮不够圆,想给它补上一块月饼……
屠夫爷爷、瘸子爷爷、画匠爷爷……九个疯疯癫癫的身影,在他指尖的血光中一一浮现,不是陨落时悲壮的神王,而是村口吵架、屋里偷懒、田边打盹的家人。
他一边画,一边用一种孩童般的、含糊不清的语气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墓碑说:
“爷爷说,家里墙破了,画点画,就不漏风了……”
“这里是神王爷爷的家,也不能漏风……”
这些涂鸦,没有蕴含任何法则之力,却承载着李牧神魂中最纯粹、最温暖的“家的记忆”和“守护之心”。
当最后一笔落下,当九位爷爷的身影在墓碑上围成一圈,仿佛又回到了村里那间破茅屋的院子里时,奇迹发生了。
这些孩童涂鸦般的血色线条,竟与墓碑深处沉睡了万古的古老意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一道柔和的、如同冬日暖阳般的光芒,从涂鸦上散发出来。
光芒所及之处,墓碑上那些狰狞的裂痕,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而那些汹涌而至的悲伤怨灵,在接触到这股光芒的瞬间,就如同冰雪消融,无声地化作了虚无。
守骸人彻底呆住了。
他那半张血肉模糊的脸,僵硬得如同石雕。
他守护了万古的圣物,那块承载着太古神王们最后尊严与悲伤的墓碑,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用力量去触碰其核心,生怕惊扰了亡者的安宁。
此刻,却被一个疯子的涂鸦,给“治愈”了。
更让他神魂剧震的,是李牧那句无心的疯话。
“这里是神王爷爷的家……”
神王……爷爷……家。
这几个简单的字眼,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彻底击溃了他心中那道划分“伟大神王”与“寻常长辈”的界限。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的歌声能对抗神王之悲,为什么他能看穿星图的轨迹,为什么他会在生死关头下意识地去守护同伴。
因为在眼前这个少年心中,那些陨落的、伟大的、值得万古铭记的存在,从来不是什么需要敬畏的符号。
他们,只是他的家人。
而他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什么传承与复仇。
他只是一个孩子,在用自己从长辈那里学来的、笨拙而荒诞的方式,努力地……为自己的爷爷们,修补漏风的房子。
血色的一笔,是记忆的终点,也是力量的尽头。
当那幅描绘着屋檐下九个老头的涂鸦,在无字墓碑上散发出微光时,李牧身体里最后一丝由神王骨榨出的力气,也随之抽空。
他的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李牧!”
李岁惊呼一声,与嘶鸣着扑上来的祸斗一左一右,堪堪将他架住。少年的身体轻得像一捆干草,却又重得像一座坍塌的山,压得她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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