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地牢,死寂如墓。
林夜(幽鳞)的气息,已微弱到近乎消失。他躺在冰冷的石床上,面色灰败,胸口的起伏几不可察,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死气,仿佛随时会魂飞魄散。这是他将虚空敛息术与永夜寂灭之力运用到极致的伪装,连打入体内的妖魂契,都只能反馈回“生机流逝、油尽灯枯”的假象。
地牢外的守卫早已懈怠,巡查间隔从半个时辰延长至数个时辰,甚至偶尔能听到他们低声交谈,言语间已将他当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可惜了,地阶上品的血脉,就这么废了。”
“哼,不自量力,妄图染指寂灭之源,自取灭亡。”
“谷主下令,再观察三日,若再无起色,便投入‘化妖炉’,榨取最后价值。”
冰冷的言语透过牢门缝隙传来,林夜暗金色的竖瞳在“死寂”的表象下,闪过一丝讥讽的寒光。
化妖炉?想将他最后的价值也榨干?真是打得好算盘。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松懈的看守,以及……一个看似合理的“处理”方式。
这三日,是他最后的机会窗口。
他并未浪费一分一秒。绝大部分心神沉入魂海,与池底的“寂灭”进行着紧密的沟通与推演。
“寂灭,化妖炉在何处?结构如何?”林夜以魂念询问。化妖炉是万妖谷用来处理废弃妖兽、提炼精魄的凶地,或许能加以利用。
“主人,化妖炉就在妖圣峰地底,靠近地脉火眼,与我的封印之地有部分阵法重叠!炉内有‘九幽妖火’,能焚毁万物,但……若主人能引动我的本源之力,或可暂时操控妖火,甚至……引爆炉体!”“寂灭”传来急切而详细的信息,它被镇压万载,对万妖谷的布置了如指掌。
“引爆化妖炉?”林夜心中一动, 这倒是个制造混乱的绝佳手段。“届时,你可能感应到炉体位置,将力量渗透过去?”
“可以!虽然会被阵法削弱,但引爆炉心足够了!只要主人能接近那里!”“寂灭”信心满满。
“好!届时,你听我号令。”林夜定下初步计划。制造混乱,趁乱接近化妖池,是第一步。
“第二步,如何切断你与那化神分神的联系?”这是最关键的一环。那九头妖凤的分神不除,根本无法带走“寂灭”。
“那臭鸟的分神与本体意念相连,但主要依靠‘万妖炼神大阵’提供能量支撑。若大阵出现剧烈动荡,尤其是核心阵眼被破坏,分神会短暂虚弱!那时,主人以永戮之力斩断连接它的法则锁链,我就能挣脱大部分束缚!”“寂灭”传来意念,带着一丝兴奋。
“核心阵眼……便是池底东侧第三根盘龙柱?”林夜想起之前触动过的那个节点。
“对!就是那里!那是大阵能量流转的一个枢纽!虽然坚固,但若从内部以寂灭之力逆向冲击,再配合外部的强力破坏,有很大机会将其损毁!”
里应外合!林夜脑中思路愈发清晰。由“寂灭”在内部冲击阵眼,自己在外部全力一击,同时引爆化妖炉制造更大混乱,牵制谷中高手,然后趁乱斩断分神锁链,带走“寂灭”!
计划很冒险,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但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第三步,撤离路线。”林夜继续推演。万妖谷戒备森严,更有化神妖圣坐镇,硬闯无异于自杀。
“主人,化妖池底有一条隐秘的暗流,通往谷外的‘葬神海眼’!那是上古战场遗迹,空间紊乱,凶险无比,但也是唯一的生路!只要进入海眼,即便化神妖圣也不敢轻易深入!”“寂灭”提供了一条希望与危险并存的退路。
葬神海眼?林夜记下这个名字。绝境险路,正合他意。
“好!计划已定。三日后,他们若要将我投入化妖炉,便是我们行动之时!”林夜斩钉截铁道。
“是!主人!寂灭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碎片传来激动难耐的意念。
接下来的三日,林夜如同最精密的机械,反复推敲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计算着可能出现的变数,以及各种应对方案。他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永戮之力在体内缓缓流淌,如同蛰伏的火山,等待着爆发的瞬间。
地牢之外,万妖谷依旧如常运转,丝毫不知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地底酝酿。
第三日黄昏,地牢沉重的石门被轰然推开。
敖烈长老带着四名气息彪悍的妖卫,走了进来。他目光冷漠地扫过石床上“气息奄奄”的林夜,淡淡道:“时辰已到。谷主有令,将此獠投入化妖炉,炼其精魄,以儆效尤!”
两名妖卫上前,粗暴地将林夜架起。
林夜“无力”地垂着头,暗金色的竖瞳在阴影中,却亮起了冰冷刺骨的光芒。
时机……到了!
他任由妖卫架着,走出地牢,向着妖圣峰地底那散发着灼热与不祥气息的化妖炉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运的弦上。
敖烈长老跟在后面,神识若有若无地扫过林夜,确认其“生机”确实如同风中残烛,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一个将死之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押送的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即将挣脱枷锁、反噬天地的洪荒凶兽!
化妖炉那巨大的、铭刻着无数狰狞妖纹的炉口,已近在眼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林夜缓缓抬起头,看向妖圣峰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冰冷至极的弧度。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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