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卷兰亭序,便是你的追魂帖。
秋风裹挟寒意掠过京城,那半卷传世墨宝静静躺在案头,恰如二十年前被同舟会 时,陈幕阐夫妇仓皇遗落的定情信物——当年他们亲手撕开的绝世珍宝,如今成了最致命的诱饵。
曹少钦虽不知其中缘由,却清楚兰亭集序的分量,逃亡时仍随身携带,显见其重要。
同舟会十大高手折损两人,加之近日官府大肆搜查,高层震怒。
他觉察风声稍缓,便开始筹谋陈幕重一事。
三日后,午时的同福客栈内,众人围坐吃饭。
店内已无外客,话题自然转到近日京城热议的传闻。听说了吗?传说中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现世了,如今正在聚宝斋展出,不知要引来多少人围观。”
白展堂双眼放光,指尖微微发颤——此乃他的 病,但凡听闻值钱的宝贝,总忍不住想“顺”
来瞧瞧,倒非贪财,只是沉迷那窃取的 。
林末点头附和,神色却略显淡漠。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皆在谈论此事,他早已听腻。
但所谓兰亭集序?他暗自嗤笑:真当旁人不懂史实?随便扯一张字帖就敢冒充名作,荒唐至极。瞧你这表情,莫非不信?满城传得沸沸扬扬,不信问大嘴!”
白展堂见林末怀疑,急忙拉李大嘴作证。
李大嘴茫然点头。
他虽不解此物来历,却不妨碍凑热闹:“那什么序到底是啥玩意儿?连卖菜的老刘都问我知不知情。
给我把菜刀还能辨好坏,可这字画……咱哪懂啊?”
“那可是书圣王羲之的真迹!天下文人宁死以求一观。”
郭芙蓉斜瞥李大嘴,语带讥讽。听听,还是小郭见识广!你就是个土包子,知道那东西多贵重吗?天价!”
白展堂先捧郭芙蓉,又冲李大嘴摇头咂舌。你啥意思?往后不想吃饭了是吧?有能耐自个儿下厨,抱着你的兰亭集啃去!”
李大嘴当即拍桌怒道。
吕秀才连忙打圆场,娓娓道来:“此乃东晋书圣王羲之与友人雅集时所撰,记述流觞曲水之乐。
因其笔法绝世,被历代珍视。
唐太宗设法夺得真迹,随葬昭陵。
如今市面所传必是赝品——谁敢掘太宗陵寝?”
佟湘玉嚼着米饭插话:“管他真假,生意好才是正经。
这两日客人比前些天多,赚的银子可实在多了。”
她眯眼笑着,钱才是最踏实的,其余皆是虚妄。
林末未语,只以传音对白展堂道——
老白啊,你不会是打算重操旧业吧?那东西要是弄到手,下半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
而且秀才说得在理。
连皇上都视为珍宝,还带进陵寝陪葬的东西,怎么可能流落到聚宝斋?八成是掌柜的在故弄玄虚,想借 响名声罢了。佟湘玉接过话茬,这话顿时给众人浇了一盆冷水。
既然是赝品,谁还乐意凑这个热闹?
午后时分,林末如约前往姬瑶花的府邸。
这些日子安家始终没有动静,想必是姬瑶花暗中周旋的结果。
踏入庭院时,只见她伤势已大致痊愈。
寒暄间,林末得知了她为自己编造的托词,随即便在她困惑的注视下运指点穴。这是助你疏通气血,加速伤势恢复。听林末这般解释,姬瑶花虽觉蹊跷却未察觉异常,只得将信将疑地接受——至少她确信对方此刻不会加害于己。
内,佛印正向皇帝禀报兰亭集序之事。真伪可验明了?
尚未可知。
聚宝斋严禁触碰展品,但探子回报称字迹遒劲传神,极似真迹,可惜仅有残卷。佛印谨慎作答。
龙椅上的天子慵懒地摇着折扇,两侧宫人轻摇羽扇,保龙一族默立周遭。有趣。
书圣墨宝怎会落在无名商贾之手?世人皆知真迹随葬昭陵,这王怀谷唱的又是哪出?
佛印深以为然。
聚宝斋大张旗鼓广而告之,短短数日便闹得满城风雨。
若最终被识破是赝品,恐怕难逃众人怒火。
掌柜不该如此铤而走险才对。陛下明鉴。
正因闹得这般声势,反倒增了三分可信。此言令皇帝眸光微动,忽然意识到这恰是试探群臣的良机。既如此,这残卷朕志在必得。天子目光如炬投向佛印,后者会意领命。
翌日朝堂,待百官奏毕政务,皇帝漫不经心道:朕听闻一桩奇事,诸位爱卿可愿为朕解忧?
曹正淳当即越众而出:奴才愿为陛下分忧解难!龙座上闪过一缕精光,天子抚掌大笑:
柳爱卿,你治下不严,出了那般败类,致使假银票流通,令朝廷颜面扫地。
此事六扇门难辞其咎。
捕神见皇帝目光投来,心知必是洛马一案。
果然不出所料。微臣知罪。
然臣有肺腑之言。
六扇门常与江湖人士、富商豪贾周旋,每多 煎熬。
六扇门乃六部中人马最众,然俸银最为微薄。
办案之时经手金银如流水,难免有人心生妄念,遂出此害群之马。
恳请陛下增设经费。
面对天子问责,捕神坦然认错,继而诉苦陈情——非是管教无方,实乃俸禄微薄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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