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渴。
如同跗骨之蛆,钻心蚀骨。
陈七蜷缩在破庙冰冷的角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那并非源于寒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某种特定之物的疯狂渴求。喉咙干涸得像是龟裂的河床,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胃袋空瘪地抽搐着,却对寻常食物涌起强烈的排斥和恶心。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庙门外荒草丛生的山地。
那里,有活物。
山鼠窸窣跑过枯叶的声响,野兔谨慎跳跃的细微动静,甚至飞鸟振翅掠过枝头的影子,都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他敏感的神经。
每一次活物靠近,怀中被破布包裹的杀猪刀便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绝不容忽视的嗡鸣。像是饥饿幼兽的啼哭,又像是恶魔低语的催促。
而更让他恐惧的是,每当这时,体内那翻江倒海的诡异饥渴感,便会奇异地平息一瞬。虽然短暂,却清晰无比。
仿佛那把刀,和他自己,都被同一条无形的锁链捆绑,渴望着同一种东西。
“不…不能…”陈七死死咬着牙,指甲抠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对抗那非人的欲望。奶奶绝望的眼神和毒誓在他脑中反复闪现。
他挣扎着爬起身,冲到庙外的小溪边,将头深深埋进冰冷刺骨的溪水中,大口大口地灌着清水。水灌满了肚子,带来胀痛,但那股燎原般的饥渴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冷水的刺激变得更加尖锐清晰。
他瘫倒在溪边,剧烈地喘息,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落,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一只肥硕的山鼠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扰,猛地从草丛中窜出,慌不择路地竟朝着陈七的方向跑来。
几乎是本能!
在那山鼠即将从脚边掠过的刹那,陈七的手猛地探出!他甚至没看清自己是如何动作的,被破布包裹的杀猪刀已经握在手中,刀尖精准无比地向下疾刺!
“吱——!”
短促凄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刀尖轻松地没入了山鼠肥硕的身体。
紧接着,陈七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山鼠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丰润的皮毛瞬间失去了光泽,紧紧贴附在迅速缩小的骨架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瞬间抽干了它的精华。
与此同时,一股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殷红血气,如同受到牵引般,被吸入暗沉的刀身之中。
“嗡…”
怀中的刀传来一声低沉而满足的震颤。那两道诡纹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一点。
而更让陈七心神剧震的是,那股折磨得他几欲疯狂的饥渴感,竟然如同退潮般,骤然缓解了。一种虚脱般的、却异常清晰的满足感短暂地充盈了他的身体。
他猛地抽回刀,看着地上那只几乎变成干尸的山鼠,胃里一阵翻腾,跪在地上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恐惧、罪恶、茫然、还有一丝…可耻的解脱感,交织在他心头。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血饲…”他看着手中再次恢复沉寂的杀猪刀,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这把祖传的凶刃,需要鲜血来饲喂。而作为持刀人的他,竟也与刀形成了一种诡异共生,同样需要依靠这邪异的“血饲”来维持某种平衡,否则就会被那可怕的饥渴感折磨至死。
生存的本能,开始压倒道德的束缚。
接下来的两天,陈七在极度的挣扎中度日。每当那饥渴感强烈到无法忍受时,他便会在山林的偏僻处,寻找落单的小型野兽。
野兔、山鸡、甚至一只迷途的野山羊。
每一次杀戮,都让他的双手沾满更多无形的罪孽。杀猪刀饮血后的满足嗡鸣,和他自身饥渴缓解后的虚脱,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循环。他感觉自己正在滑向一个非人的深渊,身体虽然不再饥饿,灵魂却在不断沉沦。
他更加仔细地观察刀柄上的诡纹。
在一次用山鸡血“饲喂”之后,他清晰地看到,在第二道诡纹的旁边,悄然浮现了第三道纹路!
比前两道更浅、更细,如同一个刚刚开始勾勒的草图,但那扭曲痛苦的轮廓已然显现,仿佛又一个灵魂被禁锢其上,开始了永恒的哀嚎。
杀戮,果然会让诡纹增加!
猪王的“三年天谴”预言,绝非虚言!每一道诡纹,可能都代表着一重劫难,或者…一步靠近最终的毁灭。
这天下午,天空飘起了冰冷的秋雨。陈七躲在山洞入口,看着雨幕笼罩山林,内心一片灰暗。
一阵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伴随着呻吟从雨幕中传来。
不多时,一个背着药篓、衣衫湿透、约莫六十岁的老药农,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山洞附近避雨。他的脚踝肿得老高,脸上带着痛苦之色。
老药农看到山洞里的陈七,先是警惕地一愣,待看清只是个面色苍白、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后,神色稍缓。
“小哥,叨扰了,躲个雨,脚滑摔了一下。”老药农声音沙哑,透着疲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天命杀猪匠请大家收藏:(m.qbxsw.com)天命杀猪匠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