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平静,温暖,像一池不起涟漪的温水。林焰不再提及任何与“林晚”或那场取消的展览相关的话题,他重新变得粘人,乖巧,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回谢云深身上。
他画了很多谢云深的肖像,各种角度,各种神态。他陪谢云深去听那些高雅但有时让他昏昏欲睡的音乐会,去参观那些被严格筛选过的艺术展。在那些场合,他安静地跟在谢云深身侧,对那些投来的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某种深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在谢云深与人交谈间隙低头看他的时候,回以一个依赖的、全然信赖的微笑。
他似乎彻底接受了被设定好的角色,一只被珍藏的、眼里只有主人的雀鸟。
谢云深对此显然十分受用。他享受着林焰毫无保留的依赖和日益增长的占有欲——那只小狼崽如今不仅对他软糯,也开始学会用带着敌意的眼神驱赶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无论男女。这种强烈的、只针对他的归属感,极大地满足了他心底那头贪婪的野兽。
然而,看似牢固的掌控下,细微的裂痕正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蔓延。
林焰开始失眠。
在谢云深沉睡后,他会悄悄睁开眼,在黑暗中凝视身旁模糊的轮廓。男人的睡颜依旧完美,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和孩童般的无害。可林焰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从中汲取到全然的安心。
那位王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那场“恰好”取消的展览,如同两枚生锈的钉子,楔入了他原本单纯依赖的世界。他不再相信那是纯粹的巧合。他开始回忆,回忆谢云深每一次看似随意的安排,回忆周叔每一次恰到好处的出现,回忆手机里那些被精准过滤的信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缓缓缠绕上他的脊椎。
他不是自由的。他甚至可能连思想都不是完全自由的。他的一切,都在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精心编排。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窒息。他开始在白天谢云深温柔注视他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过于穿透人心的目光;在谢云深习惯性地抚摸他的头发时,脖颈后的皮肤会泛起细微的战栗。
他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努力扮演着天真和依赖,却清晰地听到了体内骨架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这天下午,谢云深在书房接一个重要的越洋视频会议。林焰像往常一样,抱着软垫蜷在书房的沙发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画册,却一页也未翻动。
视频会议似乎进行得不太顺利,屏幕另一端的人情绪有些激动,语速很快,带着明显的不满。林焰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术语,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逐渐凝聚的低气压。
谢云深背对着他,面对着巨大的显示屏。林焰只能看到他清瘦挺拔的背影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
起初,谢云深的声音依旧是他所熟悉的温润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耐心地解释着什么。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买账,言辞愈发尖锐。
就在某一刻,林焰看到谢云深搁在扶手椅上的左手,指节缓缓收紧,苍白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若非林焰此刻正心神不宁地观察着,几乎无法察觉。
紧接着,他听到谢云深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林焰瞬间如坠冰窟:
“李总,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喜欢重复。机会给过你了,是你不懂得珍惜。”
他的语调甚至没有太大的起伏,依旧如同在谈论天气,但那话语里蕴含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决绝,让隔着屏幕的林焰都感到一阵寒意。
“至于你担心的问题……”谢云深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空气传来,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残忍,“放心,你不会有机会体验到‘后果’的。毕竟,让你的公司在一周内消失,对我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无趣。”
他说着“无趣”,语气里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杀予夺的、漫不经心的残忍。
视频另一端瞬间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几秒,传来对方有些发颤的、唯唯诺诺的应答声。
谢云深没有再说话,直接切断了视频。
书房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谢云深依旧背对着他,静坐了几秒,然后,他抬起那只刚才青筋毕露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丝毫凌乱的袖口,动作优雅如常。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林焰所熟悉的、带着些许疲惫的温柔笑意,仿佛刚才那个隔着屏幕散发冰冷威慑力的人只是林焰的幻觉。
“吵到你了?”他走向林焰,语气带着歉意,“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林焰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向自己伸来的、骨节分明而干净的手,看着他那双盛满温柔和关切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所以为的“温柔”,不过是这个男人愿意展露给他的、极其微小的一面。在那温润如玉的表象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是足以碾碎一切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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