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在右下角,用和封面一样的烫银工艺,印着一行花体小字:
“焰色独燃,终归我怀。”
没有落款。
但林焰知道是谁。
谢云深。
他用这种极致优雅、极致变态的方式,将他这数月来的挣扎、成长、痛苦与微弱的希望,全部收集、整理、装订成册,如同制作一份精美的猎物成长记录。最后那句“焰色独燃,终归我怀”,更是赤裸裸的宣示主权和最终结局的预言。
一种混合着巨大羞辱、愤怒和冰冷恐惧的情绪,瞬间淹没了林焰。他猛地将画册合上,狠狠摔在地上!
画车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窑洞里回荡。
石头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林焰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因为愤怒而泛红。他看着地上那本精致的、如同墓碑般的画册,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在谢云深绝对的力量和掌控欲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他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罐里的虫子,自以为在广阔天地中奔跑,却不知罐外始终有一双眼睛,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的一切。
他蹲下身,捡起画册,手指颤抖着,几乎想要将它撕碎。
但最终,他没有。
他将画册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不能撕毁它。这是证据,是谢云深扭曲掌控欲的铁证,也是……他林焰曾经存在过、挣扎过的证明。
他将画册塞进了木箱最底层,和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放在一起。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窑洞门口,猛地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外面,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狂风再起,卷着沙尘,呼啸着掠过荒原,发出鬼哭般的声响。远处的山峦隐没在昏黄的沙尘之中,看不真切。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焰站在风口,任由冰冷的沙粒打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
他知道了。
平静结束了。
谢云深不会再满足于远远的注视和这种精神上的凌迟。这本画册,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游戏,进入了新的,也可能是最后的阶段。
他望着那片被风沙笼罩的、危机四伏的荒野,眼中最后一点侥幸和犹豫,被彻底吹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的决绝。
风起于青萍之末。
而这场由谢云深掀起的风暴,终于要登陆他这片最后的藏身之地了。
他必须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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