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立刻点头,看向成才的目光充满了欣慰:“没错!根据《婚姻法》和相关的政策精神,父母对未成年子女有抚养教育的义务,子女对年老失去劳动能力的父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
伍六一现在还是未成年人,正在接受义务教育,没有独立经济来源,根本不具备赡养能力。赡养义务需要在他成年并且有稳定收入后才产生。而且,赡养是你们兄弟共同的责任,不能把所有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成才得到确认,转向伍建国,语气严肃,条理清晰:“所以,我们要签的这份协议,必须写明白几条:
第一,在伍六一接受义务教育以及后续可能的高中、大学教育期间,家里不能以任何理由,包括但不限于经济困难、劳动力不足、家庭债务等,要求他退学、务农或从事其他影响学业的活动;
第二,在伍六一年满十八周岁,并且完成学业、具备独立经济能力之前,他不承担对父母的赡养义务。在此期间,赡养父母的主要责任由你这个已经成年、并且即将成家立业的哥哥承担;
第三,将来伍六一学业完成,参加工作,具备赡养能力后,他会按照国家法律规定和咱们本地的一般生活水平,依法履行他应尽的那部分赡养义务,但绝不是无限度的,更不是把他大哥你的那份责任也揽过去。”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着伍建国闪烁的眼睛:“这份协议,一式四份,学校要留存一份备案,我们还要送到村委会(公社已改为乡/镇,村一级设村委会)和乡政府去备案,请政府的干部做见证人。以后,如果你们再以‘养老’、‘家里困难’为借口,逼迫六一退学,或者要求他承担不该他承担的家庭责任,我们就可以拿着这份协议,去找村委会、乡政府,甚至去法院说理!”
伍建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这几个学生娃和老师会如此较真,连法律条文和政府备案都搬出来了。他支支吾吾地还想挣扎:“这……这弄得跟分家似的……没必要吧?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商量……”
“正因为是一家人,才更要把权利义务摆在明面上,免得以后说不清楚,伤了和气,也违反了国家法律!”王老师语气强硬,不容置疑,“今天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们现在就在这份协议上签字按手印;要么,我现在就带着六一,还有你们,一起去乡政府,找文教助理和司法所的同志,让他们来评评理,看看你们阻止孩子完成义务教育,逼着未成年的弟弟承担家庭责任,到底合不合法,应不应该!”
伍父也被这阵势吓住了,抬起头,看看一脸正气的王老师,又看看眼神坚定的成才,再看看面如死灰的大儿子,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成才紧盯着伍建国,步步紧逼:“伍大哥,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到乡里,不想被干部批评教育,甚至背上个违反《义务教育法》的名声,就老老实实把协议签了。否则,不仅六一的学能继续上,你们还得为今天逼他辍学的事情负责!”
伍建国看着王老师毫不妥协的眼神,又看了看成才身后那几个同样目光坚定的半大孩子,知道今天这关是混不过去了。他咬咬牙,腮帮子鼓了鼓,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极其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签!俺签!按手印!”
王老师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和钢笔,当场伏案疾书,将刚才商议的条款逐一写明,字迹工整,逻辑严密。
伍建国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在王老师严厉的目光和成才等人的监督下,还是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蘸了红印泥,重重地按下了指印。
伍父也在王老师的要求下,颤巍巍地按了手印。
伍建国心里却暗自盘算: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等过些时日,风头过去了,老头子再到伍六一面前哭诉几声,装装可怜,这白纸黑字未必就真管用。
拿着那份墨迹未干、按着鲜红指印的协议,伍六一的哭声渐渐止住了。
他紧紧攥着口袋里伙伴们凑来的、带着体温和情谊的钱,看着身边无比坚定的同学和老师,那双原本被泪水浸泡得红肿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炽热的、不屈的希望之火。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在心里对自己发誓:这一次,他一定要拼尽全力,走出这片黄土地,走向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广阔的世界。
临时驻扎地设在一个废弃的公社大院里,土坯墙被正午的日头晒得滚烫,手摸上去都有些烫手。窗台上摆着的搪瓷缸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那是上次暴雨后留下的痕迹。
王庆瑞仔细看着卫生员李虎给铁路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消毒、上药,最后补上几针。纱布缠好,他才松了口气,拍了拍铁路没受伤的肩膀:“行了,这边差不多了,我得赶紧回702团,那边也一摊子事等着。”
两人并肩往外走,午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王庆瑞看着铁路苍白却依然挺直的背影,忍不住又叮嘱:“你这伤反反复复撕裂,这次说什么也得好好歇几天。收尾工作和报告让谭嘉学他们去弄,你别再逞强。”铁路太拼了,他真的很担心他。
铁路扯了扯嘴角,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行啦老王,你怎么比我娘还啰嗦。赶紧回吧,你们团刚截了坤爷的货,后续处理比我们这边还麻烦。”
王庆瑞还是不放心,转头对跟在后面的赵小虎严肃交代:“小虎,盯紧你们副团长,他要是不听劝,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是!王副团长!”赵小虎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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