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渔轮在血色海面上颠簸，林默将最后一块防水布钉在甲板裂缝处。海水透过缝隙涌上来，在烛台的虹彩光芒中泛起荧光，那些绿色光点已在无人岛链的坐标处凝成实体——全息影像里，十二座岛屿如散落的青铜碎片，被某种无形的能量场串联成环形，而环心正是沈翊海图上标注的三角符号。
“还有十二小时满月。”沈翊用体温焐热冻得发僵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的纹路正随着船身的摇晃渗出淡血，“岛链的能量场在吸收月光，每过一小时，烛台的坐标就模糊一分。”他突然指向船舷外，一群畸形的飞鱼正掠过浪尖，它们的胸鳍已进化成类似婴儿膜翼的结构，眼珠是纯粹的眼焰符号。
婴儿蜷缩在船舱角落，膜翼几乎完全收拢，露出后背越来越清晰的青铜锁链。锁链的纹路正顺着皮肤向上蔓延，在脖颈处形成半圈项圈，每当渔轮驶过某个洋流节点，项圈就会发出与烛台同源的震颤。林默试图用自己的血液擦拭锁链，却发现血液一接触就化作白烟，在空气中留下蛇形的残影。
“他在被同化。”沈翊的指尖悬在婴儿颈后，不敢触碰那发烫的锁链，“沈教授的基因序列藏在锁链里，这是某种认主程序。”
渔轮突然剧烈倾斜，船底传来金属被啃噬的声响。林默抄起消防斧冲到底舱，只见十几条半蛇半鳗的生物正用獠牙撕咬船板，它们的鳞片下流淌着与医院基因液相同的暗红色，头顶还长着与克隆体同款的青铜小角。
“是基因编辑过的深海生物。”沈翊扔下来一把海盐，盐粒落在生物身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沈教授在清理靠近岛链的活物。”
婴儿突然从船舱爬出来，膜翼勉强展开半尺，对着海面发出无声的嘶吼。那些畸形生物竟如遭雷击般沉入海底，海面上瞬间浮起一层灰白色的泡沫，泡沫破裂时散出的基因序列，与林默胸口鳞片的纹路完全反向。
“反向基因链……”林默突然明白，“婴儿的基因是外星样本的原始形态，而沈教授用的是变异后的版本，它们是天敌。”
当渔轮终于撞进岛链环心的泻湖时，满月已在海平面切开一道银红色的光带。十二座岛屿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每座岛的山顶都矗立着锈蚀的信号塔，塔尖的青铜装置正同步旋转，将月光折射成十二道光束，在泻湖中心汇聚成螺旋状的基因涡流。
“那是基因信号放大器。”沈翊用望远镜观察着信号塔，“他把整座岛链改造成了发射器，克隆体的‘通道’信号会通过这里加强，直接传向海沟。”
两人将婴儿裹进防水布，蹚着齐腰深的海水登上主岛。岛上的植被呈现诡异的金属光泽，蕨类植物的叶片边缘泛着虹彩，树干里流动的树液竟是荧光绿的基因液。沈翊用青铜钥匙戳向最近的一棵树，树干突然裂开无数蛇眼状的孔洞，喷出的雾气在他手背上凝成锁链印记——与婴儿后背的图案分毫不差。
“这些植物是用克隆体的基因培育的。”林默拽着他后退，看着那些孔洞缓慢闭合，“整座岛都是活的基因容器。”
烛台突然在林默掌心剧烈跳动，虹彩光芒穿透雾层，指向岛屿西侧的悬崖。那里隐约可见被藤蔓覆盖的建筑轮廓，屋顶的青铜蛇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沈教授临时实验室的标志。
实验室的铁门早已锈蚀，却在青铜钥匙靠近时自动向内滑开。门轴转动的声响里，无数蝙蝠状的生物从暗处飞扑而来，它们展开的膜翼上布满眼焰符号，竟是用克隆体的皮肤组织培育的基因造物。婴儿在林默怀里发出一声嘶鸣，所有生物瞬间凝固在空中，化作灰烬簌簌落下。
“他在测试基因造物的攻击性。”沈翊踢开脚边的灰烬，里面露出半枚克隆体的编号牌——第二十号，与林默相同的编号。
实验室内部比想象中整洁，中央的金属台上还摆放着第七号的改造图纸。图纸边缘用红笔标注的公式，竟与林默血液在烛台形成的纹路一致。沈翊突然指着图纸角落的注释：“双生基因的共振频率，能干扰信号塔的波段。”
林默的目光被墙角的培养舱吸引。舱内漂浮着一具完整的躯体，面部是鳞片少年与深海婴儿的混合体，后颈嵌着的青铜碎片比沈翊的钥匙更大，碎片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那是基因崩溃的征兆。
“这是第一号样本。”沈翊抚摸着培养舱的玻璃，“沈教授最初的失败品，他把它留在这里当‘共振锚点’。”
婴儿突然挣脱林默的怀抱，扑向培养舱。他的膜翼与舱内躯体的膜翼精准贴合，两处的青铜碎片同时亮起，在空气中投射出三维的基因链模型。模型的断裂处，正对应着林默与沈翊双生基因的重叠序列。
“原来如此……”林默将掌心按在培养舱上，让自己的血液渗入玻璃裂缝，“需要三个频率同时共振：原始样本（婴儿）、失败品（第一号）、还有我们的双生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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