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的舷窗被一层流动的绿光覆盖。那不是星光,而是幻梦森林散发的“梦雾”——雾粒在玻璃上凝成细碎的影像:旋转的木马、永不凋谢的花、重逢的亲人……每个影像都带着温暖的光晕,却在触碰时化作冰凉的水汽。
“飞船的感知系统在被干扰。”沈翊盯着仪表盘,屏幕上的数据流变成了闪烁的梦境碎片:温度显示“回忆的热度”,湿度显示“思念的浓度”,坐标定位则是“童年的庭院”,“这里的现实参数被替换成了梦境变量,就像用幻觉编写了一套新的物理法则。”
林默的逆鳞图腾传来沉滞的钝痛,像是陷入粘稠的梦境。他看向记忆石,“幻梦森林”四个字周围缠绕着半透明的梦纹,纹路每波动一次,字迹就会模糊成流动的色块(“幻梦”融成“归宿”,“森林”化作“永恒”),“连认知逻辑都被软化了,我们正在被潜移默化地接受‘虚幻即真实’的设定。”
飞船穿过梦雾,一片荧光闪烁的森林出现在下方。树木的枝干是半透明的淡紫色,叶片像展开的蝶翼,流淌着液态的光——那是“梦叶”,每片叶子里都封存着一段完整的幻境:幻梦族人在没有伤痛的乐园里奔跑,失去的亲人在溪边微笑,破碎的家园恢复如初……这些幻境太过逼真,连叶片上的露珠都反射着幻境里的阳光。
“共生号”降落在一片铺满“梦尘”的林间空地上。梦尘是梦叶凋零后的粉末,踩上去像陷入柔软的记忆,脚下浮现出模糊的个人幻境:林默看到了小时候养的猫(早已过世),沈翊看到了实验室里未完成的星图模型(曾因意外损毁)。幻境持续了三秒,被逆鳞的暗金色光芒驱散,留下带着苦涩味的凉意。
“是‘造梦素’。”沈翊捻起一撮梦尘,分析仪显示其中含有能刺激大脑前额叶的神经递质,“这些粉末能读取人的深层欲望,编织出最渴望的幻境。但它的分子结构里,混着银灰色的机械基因碎片——就像在糖里掺了成瘾的毒药。”
空地上立着无数根“梦栖柱”,柱身布满螺旋状的光纹,纹路上镶嵌着半透明的“梦晶”。林默触碰一块梦晶,里面的幻境突然鲜活起来:幻梦族人坐在梦栖柱旁,用指尖的“梦丝”(比织星谷的星丝更纤细,泛着微光)编织梦境——他们为失去孩子的母亲织出“孩子仍在膝下”的幻境,为征战归来的战士织出“和平永固”的梦境,为垂暮的老者织出“青春重临”的片段;幻境并非用来逃避,而是作为“疗愈的镜子”,让人们在短暂的慰藉后,更有勇气面对现实。
但幻境的后半段,银灰色的雾霭涌入。梦丝开始疯狂编织永不终结的幻境:母亲抱着虚幻的孩子,拒绝承认真实的空摇篮;战士沉溺在和平幻梦里,对森林正在枯萎的现实视而不见;老者将自己封在青春幻境中,任由身体在现实里衰败——梦晶的光纹在此时断裂,银灰色的线条取代了原本的柔和光流,像一道强制闭合的眼睑,隔绝了清醒的可能。
“他们把止痛的药当成了主食。”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梦栖柱后传来。
那人从梦雾中走出,身形比普通幻梦族人更单薄,皮肤是半透明的青绿色,指尖的梦丝黯淡无光(正常梦丝该泛着暖白)。他的左眼覆盖着一块银灰色的梦晶(像是自我封印),右眼则流着淡绿色的泪(梦族的“清醒泪”)。
“我是梦织。”他说话时,左眼的梦晶会微微震颤,仿佛在对抗里面的幻境,“幻梦族是‘心灵的织梦者’,我们的梦丝能编织‘过渡幻境’——帮人渡过失去的痛苦,而非永远停留。可现在……”他指向森林深处,“大家都住在‘永恒梦宫’里,把梦当成家,把家当成牢笼。”
梦织说,幻梦森林的核心是“造梦树”。那是一棵覆盖整个森林的母树,根系蔓延至星球每个角落,能收集所有生命的“原始渴望”,再通过梦丝转化为疗愈幻境。树顶的“醒梦花”每天黎明绽放,释放“清醒孢子”,提醒族人“幻境终有尽时,现实才是根基”。
“机械基因污染了造梦树的根须。”梦织的右眼流出更多清醒泪,泪水落在梦尘上,灼出细小的坑洞,“它让醒梦花不再绽放,反而长出了‘困梦藤’——藤上的花苞会释放‘永梦孢子’,让人相信幻境里的完美才是真实,现实里的缺憾都是虚假。”
他们跟着梦织穿过森林。沿途的梦叶在低语,引诱着行人驻足:“进来吧,这里有你失去的一切”“现实太苦了,留在这里永远快乐”。有些幻梦族人躺在梦叶铺成的“床”上,面容安详,身体却在梦尘中逐渐透明——他们的生命力正被幻境抽离,化作梦雾的养分。
一棵巨大的梦栖柱上,缠着一个孩子的幻境:他正和一只早已死去的幻梦兽玩耍,笑声清脆。孩子的现实身体就靠在柱旁,皮肤已经半透明,指尖的梦丝几乎停止流动。“那是我妹妹。”梦织的声音发颤,“她的幻梦兽三年前死于森林枯萎,机械基因让她相信‘只要不醒来,伙伴就永远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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