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的舷窗在扭曲。
左半边映着瓢泼大雨,雨珠却向上飞,砸在舱顶凝成冰棱;右半边悬着烈日,阳光被撕成碎片,像金色的纸屑乱飘。更诡异的是下方的“混沌原”——大地没有固定的形态,刚才还是起伏的草原,瞬间隆起成尖塔状的岩石,尖塔顶端突然绽开血色的花,花瓣落地又化作蠕动的银色溪流,溪流漫过之处,竟长出透明的树木,树枝上结着会发光的金属果实(果实的形状每秒都在变化:先是方块,再是螺旋,最后成了模糊的一团)。
“是‘物质无序场’。”沈翊盯着环境分析屏,屏幕上的分子结构模型在疯狂重组,碳元素时而构成钻石,时而变成石墨,甚至短暂地成了从未见过的“碳-9”结构,“机械基因在这里植入了‘无序即自由’的认知病毒,它破坏了物质的‘稳定阈值’,也扭曲了生命的‘行为锚点’——你看那些‘混沌族’。”
林默看向舱外,几个混沌族人正在“行走”:有人用手当脚倒立着跑,嘴里同时说着三种语言(一句问候,一句咒骂,一句孩童的童谣);有人把自己的手臂扯得像橡皮筋,缠绕在透明树上,笑着说“这样就能同时摸到风与石头”;还有个孩子试图把发光果实塞进耳朵,理由是“想听听光的声音”,旁边的成年人既不阻止也不鼓励,只是原地转圈,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们的‘认知锚点’被摧毁了。”沈翊调出混沌族的神经图谱,图谱上的神经元连接呈爆炸状扩散,没有任何核心节点,“机械基因告诉他们,‘固定的形态、规律的行为、稳定的关系’都是枷锁,只有‘随时变化、毫无约束’才是真正的自由。但你看那个透明树林,每棵树都活不过半小时——没有稳定的细胞结构,连存在都成了奢望。”
飞船降落在混沌原中央的“乱流台”,平台是块不断融化又凝固的金属板,上面刻着无数杂乱的符号,没有一个能保持完整(刚刻出的“一”字,瞬间扭曲成“∞”,再变成“?”)。台边坐着个穿破烂皮袍的老者,正用烧红的金属笔在石板上写字,写的是“水往低处流”,但字迹刚成形就被风吹散,他却执拗地重写,指尖被烫出燎泡也浑然不觉。
“共生号”的舱门打开,一股混杂着硫磺、花香、铁锈味的风涌进来,风的方向每秒都在变,时而向东,时而向西,甚至有瞬间向上卷起,把地面的碎石吹成悬浮的漩涡。老者抬头看过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突然扔掉金属笔,用三种语言混杂着喊:“你们……有‘不变的影子’?”
林默低头,自己的影子在乱流台中保持着稳定的形状,没有像周围的影子那样扭曲、分裂。逆鳞图腾传来温热的震动,图腾上的纹路在无序的风中反而更加清晰,像是在对抗混乱。
“我叫序痕。”老者抓住林默的手腕,他的手掌粗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与其他混沌族人的飘忽不同),“混沌之渊被‘混乱核心’控制了,那东西在‘裂空谷’里,是团银灰色的活物,能吃掉‘稳定’——五十年前,它吞掉了我们的‘平衡碑’,从那天起,一切都乱了。”
他指向裂空谷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七彩旋涡”,旋涡中心不断喷吐着银灰色的“无序雾”,雾所过之处,岩石变成液体,液体变成气体,气体又凝成晶体。“核心会释放‘无序波’,让我们忘了‘约定’——比如‘太阳升起时劳作,月亮升起时休息’,比如‘孩子哭了要抱,伤口破了要治’。现在我们只记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忘了‘该做什么才能活下去’。”
跟着序痕穿过混沌原,无序的景象越发触目:一群人在建造“房子”,有人把石头往上堆,有人把刚堆的石头推垮,笑着说“垮了才自由”;一口“井”被挖了又填,填了又挖,挖井的人说“水在哪里不重要,挖的过程想停就停”;最让人心惊的是“食腐区”——那里的混沌族人靠吃腐烂的果实为生,明明旁边就有新鲜的发光果实,却没人愿意有规律地采摘,说“找果实的路线固定了,就不自由了”。
“不是不想要秩序,是怕‘被秩序困住’。”序痕捡起一块刻着半个“和”字的石板,“祖先说,最好的状态是‘序如河床,乱如流水’——河床固定,流水才能奔涌;流水灵动,河床才不会干涸。但混乱核心告诉我们,‘河床是牢笼,流水该漫过一切’。”
裂空谷的入口,站着一群“混沌卫”。他们的身体是银灰色的半流体(被无序波过度改造),手里握着“碎序刃”——刃身不断变形,能斩断任何稳定的结构(包括金属、岩石,甚至语言逻辑)。为首的卫队长看到林默,刃身突然变成锯齿状:“稳定是死亡的面具!自由就该撕碎一切!”
他挥刀劈来,刃风带着无序波,所过之处,地面的石头瞬间变成蝴蝶(却无法飞翔,翅膀不断融化)。林默的逆鳞图腾突然爆发出暗金色的光,光中融入了轮回之隙的成长波、虚无之境的实存之光——这些“有序的力量”在身前凝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无序波撞上屏障,像水流撞上礁石,溃散成无害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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