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的引擎余韵还未消散,舷窗外的星织网光芒便被一片流动的声波云海取代。
那不是普通的星云,而是由亿万道声波凝结成的实体——靛蓝色的声波像潮汐般起伏,撞上飞船舷窗时,会化作细碎的银铃颤音;深紫色的声波则像凝固的绸缎,静悬在星域中,凑近听能听见古老的歌谣片段。星图在此时亮起红光,标注出这片星域的名字:“共鸣之域”。
“这里的空间被‘声纹场’覆盖了。”沈翊调试着传感器,屏幕上跳动的波形突然剧烈震荡,“所有物质都在以特定频率共振,包括我们的飞船——刚才引擎的轰鸣差点引发声波雪崩。”
林默指尖的星织絮突然微微发烫,絮丝中渗出一缕极细的光,缠绕上舷窗外一道最黯淡的声波。那声波瞬间震颤起来,像被唤醒的记忆,在空气中投射出模糊的影像:一群人身处圆形建筑中,彼此额头相抵,无需言语便能感知对方的心意,他们周围的声波呈现出完美的同心圆纹路。
“是共鸣族。”序痕的数据库突然解锁了一段尘封的记录,“星织网最古老的‘倾听者’,他们以声波为骨、以共鸣为魂,能将不同文明的语言转化为共通的频率。但星图记载,他们在三百年前突然沉寂,没人知道原因。”
飞船穿过一道由低频声波构成的“音障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由螺旋状声波塔组成的城市悬浮在云海中央。塔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共鸣凹槽”,那是共鸣族记录声波记忆的地方:有与熔火星系火焰爆裂声共振的炽烈纹路,有与混沌之渊序乱纹波动频率相合的交错纹路,还有与终末之域独存之核脉冲声对应的恒定纹路。
但此刻,所有声波塔都在发出刺耳的杂音。原本流畅的螺旋塔身出现了断裂的缺口,缺口处的声波像被撕裂的布条,杂乱地缠绕在一起,将整座城市裹进一片躁动的声浪中。
三个共鸣族从最大的声波塔里飘了出来。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声波聚合体,胸腔位置有块菱形的“共鸣晶核”,晶核振动的频率决定了他们的形态——此刻晶核的频率忽快忽慢,让他们的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你们的频率里有‘共生的和声’。”为首的共鸣族开口时,声音像被揉皱的铜钟,不再清脆,“但我们的晶核快调不准音了。”
他抬手指向城市中心的“共鸣之核”——那是一颗直径百米的巨型晶核,此刻正发出锯齿状的高频噪音,周围的声波被震得支离破碎。“三百年前,我们接收到一股‘杂音洪流’。”共鸣族的晶核频率突然暴跌,声音里混进了电流般的滋滋声,“那是无数文明的争吵、猜忌、怨恨凝结成的声波,它们撞进共鸣之核,打乱了我们的基准频率。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无法准确翻译不同文明的语言,甚至……听不懂彼此的声音。”
林默凑近断裂的声波塔缺口,星织絮的光丝探入其中,映出一段混乱的记忆:共鸣族曾是宇宙的“翻译官”,他们的晶核能将熔火星的火焰咆哮转化为温柔的絮语,将混沌之渊的序乱杂音梳理成平衡的乐章。但那天,一股裹挟着战火、掠夺、背叛的杂音洪流突然涌来,像一把钝刀割裂了他们的基准频率——他们听见两个星系为争夺资源互相谩骂,听见一个文明内部因理念分歧而发出的嘶吼,这些声音在共鸣之核里疯狂碰撞,最终炸成了无法调和的杂音。
“我们试着用初心频率修复,却找不回最初的调子了。”另一个共鸣族的晶核闪烁着痛苦的频率,“初心频率藏在我们最古老的共鸣凹槽里,可现在那里全是杂音,我们记不清它是什么样的了。”
沈翊将双生基因链接入声波塔的共鸣凹槽,链上的虹彩纹路顺着凹槽游走,却在中途被一股尖锐的杂音冲散。“这些杂音里有‘独存之核’的残留波动。”她调出分析结果,眉头微蹙,“和星织之海的‘遗忘之隙’不同,这里的文明没有遗忘彼此,而是用争吵代替了倾听——当沟通变成攻击,共鸣就会变成共振的伤害。”
林默看向共鸣之核,核体表面的裂纹里,藏着一丝微弱却恒定的频率。那频率很轻,像初春冰面融化的细响,像婴儿第一次握住母亲手指的触感。“那是初心频率的碎片。”她轻声说,逆鳞图腾突然发出暗金色的光,与星织絮的光丝缠绕在一起,“星织絮记得所有共生的声音,或许能帮我们把碎片拼起来。”
星织絮的絮丝突然散开,化作无数根细如发丝的光弦,每根光弦都对应着一段声波记忆:有熔火星系使者第一次用火焰在冰面上写下“你好”的温暖频率,有混沌之渊序乱纹研究者互相递过茶水时的平和频率,还有终末之域居民重建家园时的欢笑频率。这些频率顺着光弦注入共鸣之核,裂纹里的初心碎片开始微微震动。
“还差最后一段——我们自己的声音。”为首的共鸣族突然说,他的晶核猛地绽放出强光,将一段最痛苦的记忆推到众人面前:三百年前,杂音洪流袭来时,年轻的共鸣族们为“是否该屏蔽所有外来声音”而争吵,有人说“倾听只会受伤”,有人说“封闭就是消亡”,他们的争吵声最终也成了杂音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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