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震书房外骤然增加的森严守卫,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将凝香苑也与外界的紧张气氛隔离开来。昭阳身处其中,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压抑。高震几乎不再来后院,整日待在外书房,偶尔传来的只言片语都带着一股暴躁易怒的火药味。
显然,他秘密调阅“庚戌旧档”的行动,绝非一帆风顺,甚至可能遇到了极大的阻力,或者…发现了什么让他极度不安的东西。
这种不安,如同疫病,迅速传染了整个国公府,乃至前朝。皇帝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高震的异常,几道看似关怀、实则试探的旨意接连下达,都被高震以“军务繁忙”或“身体微恙”为由,硬邦邦地顶了回去。君臣之间的裂痕,已深可见骨。
就在这风雨欲来的关口,林逸那边,却通过一次极其冒险的举动,送来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那日,翰林院奉命整理一批前朝遗留的、未被列入正册的杂项文书和笔记,其中不乏一些已故老翰林未经编纂的私人札记。这项工作繁琐且不被重视,正好由林逸这等新晋官员负责。
在一堆布满灰尘的故纸堆中,林逸“偶然”发现了一本纸张泛黄、封面没有任何署名的薄册子。起初他并未在意,只当是某位前辈的读书随笔。然而,当他随手翻看时,几处频繁出现的“庚戌”、“东宫”、“禁苑”等字眼,瞬间抓住了他的目光!
他心脏狂跳,强作镇定地将册子收起,趁无人注意时藏入袖中。回到值房,他锁好门,迫不及待地仔细翻阅。
这并非正式的官方记录,更像是一本私人日记,字迹潦草,断断续续,记录着日记主人在庚戌年前后的一些见闻和感慨。其中大部分内容语焉不详,充满隐晦的比喻和感叹,但结合已知线索,林逸还是从中拼凑出一些令人心惊的碎片:
“…冬月朔风烈,夜值禁苑,见黑影幢幢,往来东宫方向,步履匆匆,似抬重物…心惊,不敢问…”
“…腊月,张公(似指当时的禁军副统领)忽称病告老,甚是仓促,前日尚见其巡营,英武如常…”
“…闻宫中秘议,玉牒有瑕,天家震怒,血洗…唉,笔墨难书…”
“…东宫近臣李大人,日前尚得嘉赏,今日忽闻其酒后失足,溺毙于御苑太液池…池水岂能溺毙善泅者哉?可叹!”
最让林逸呼吸停滞的是最后一页,只有寥寥数字,墨迹深重,仿佛带着无尽的恐惧:
“…彼物遗失,祸乱之源…知情者皆…噤声!噤声!”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林逸握着册子的手微微颤抖。“彼物遗失”?“祸乱之源”?这指的是什么?兵符吗?!“知情者皆…”后面那未写完的句子,分明是“皆遭灭口”的意思!
这本日记的主人,似乎是一位当时在宫中或禁军任职的低阶官员或文书,因职务之便窥见了一些隐秘,却又因恐惧而不敢直言,只能以这种隐晦的方式记录下来,最终也不知其下场如何。
这本册子价值连城!它虽未直接指证什么,却无比清晰地描绘出了庚戌年那场变故的血腥与恐怖,以及“某件重要物品”的遗失与随之而来的清洗!这完美印证了昭阳的猜测!
林逸深知此物留在身边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他必须尽快将它送出去!
但如今高震戒备森严,常规的墨香斋渠道风险太大。他思索良久,想到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方法。
次日,恰逢几位翰林院前辈邀约新科进士们饮酒论诗。席间,林逸刻意多饮了几杯,做出醉态,言语间开始“失态”,先是感慨朝局艰难,后又“无意间”提及整理旧档时看到一些先帝时期的诗词,文采斐然,可惜作者默默无闻云云。
他佯装酒醉呕吐,离席片刻。在无人角落,他将那本要命的册子迅速塞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用来装醒酒汤药的普通食盒底层,然后将其混入一堆同样装有杯盘残羹的食盒中——这些食盒之后会被酒楼杂役收走清洗。
而在此之前,他已通过一枚遗落在酒楼柜台下的、与清婉拥有的同款珠花(昭阳提前设计好的紧急联络信号),暗示了清婉今日在此接应。
清婉早已扮作寻常妇人模样,在酒楼大堂等候多时。见到林逸暗示,又注意到那堆待收的食盒,她心领神会。趁杂役不注意,她假装不小心碰倒了那堆食盒,在一片混乱和杂役的抱怨声中,迅速找到了底层藏有册子的那个,并以“帮忙收拾”为名,用自己的空食盒调换,悄然离开。
整个过程险象环生,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将万劫不复。
当清婉将那个散发着食物残渣气味的食盒呈到昭阳面前时,两人的手心都是冷汗。
昭阳取出那本泛黄的册子,快速翻阅,越是看到后面,脸色越是凝重,眼神却越是明亮。
找到了!虽然依旧没有直接证据,但这本日记,无疑是一把能打开无数疑窦的钥匙!它清晰地指向了庚戌年那场牵连广泛的清洗,以及一件至关重要的“物品”的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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