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掩唇轻笑,眼底却淬着毒:“为什么?就因为你这侯府嫡女的身份,天生就压我一头!就因为明轩需要你沈家的踏板!你挡了我们的路,自然就该死。”
“好了,依依,不必与她多言。”陆明轩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拍了拍手。
立刻有两名身材魁梧、面容陌生的婆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酒和一个白绫。
“念在夫妻一场,我给你一个选择。”陆明轩的声音冰冷如铁,“是饮下这杯鸩酒,痛快上路,还是用这白绫,留个全尸?”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沈清弦淹没。她看着眼前这对蛇蝎心肠的男女,恨意如同野火般在胸中燃烧,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毁。
她猛地抓起梳妆台上那支刚被卸下的、锋利的金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陆明轩的心口刺去!
“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然而,她的手尚在半空,就被一个婆子轻易擒住。金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她所有的反抗都显得如此徒劳可笑。
陆明轩俯身,捡起那支金簪,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神充满了讥诮:“不自量力。”
随即,他对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会意,一手死死箍住沈清弦,另一只手粗暴地捏开她的嘴,将托盘上那杯泛着诡异光泽的鸩酒,毫不留情地灌了进去!
辛辣、灼痛的液体滑过喉咙,涌入五脏六腑。
沈清弦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她死死地瞪着陆明轩和柳依依,要将他们此刻得意而残忍的嘴脸,刻入灵魂深处!
“陆……明……轩……柳……依……依……”
她一字一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我……便是化作……厉鬼……也定要……饮汝之血……啖汝之肉……让你们……血债血偿……”
视野迅速模糊,黑暗如同巨大的羽翼覆盖下来。耳边最后响起的,是柳依依娇滴滴的声音:“明轩,这嫁衣和凤冠可真漂亮,明日,就是我的了……”
无尽的恨意与不甘,成为了她意识沉入无边深渊前,唯一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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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手臂传来,伴随着一声不耐烦的呵斥:“醒醒!别挺尸了!真当自己还是侯府千金呢?”
沈清弦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阴森恐怖的阎罗殿,而是低矮、破旧的帐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劣质脂粉的混合气味。
她没死?
不,那种五脏六腑被撕裂的痛楚如此真实,她分明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看到的是一双纤细却略显粗糙的手,并非她往日精心保养的柔荑。
“磨蹭什么?还不快起来!夫人吩咐了,今日你要去前院给各房主子磕头敬茶,要是去晚了,有你的好果子吃!”一个穿着粗使婆子衣裳、满脸横肉的妇人,正叉着腰,鄙夷地瞪着她。
沈清弦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几乎别无他物。
这里……是哪里?夫人?磕头敬茶?
她不是刚刚在洞房花烛夜,被陆明轩和柳依依联手害死了吗?
一股完全不属于她的、纷乱破碎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涌入她的脑海——
永嘉侯府被抄家灭族……父亲于狱中自尽……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奴籍……而她,沈清弦,被昔日的未婚夫陆明轩,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回了陆府……
不是作为夫人,甚至不是作为普通的妾室。
而是一种更为卑贱、带有强烈侮辱性质的身份——“典妾”。
一纸三年活契,如同当铺里抵押的物品。三年之内,她是陆明轩的玩物,生死由他。三年之后,是去是留,也全凭他一句话。
记忆融合的剧痛,让她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嘶吼。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被送入陆府为“典妾”的第二天。
前世滔天的恨意与此刻屈辱的处境,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缠绕。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粗糙的、连府中稍有体面的大丫鬟都不如的灰色布衣,指甲深深掐入身下的草席。
陆明轩,柳依依。
你们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我从地狱爬回来了!
既然苍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我沈清弦,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那些你们欠我的,欠我沈家的,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你们,准备好了吗?
沈清弦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那方被高墙分割得狭窄的天空。那双原本盛满惊恐与迷茫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如同万年玄铁般的坚毅与恨意。
属于她的复仇之路,就从这陆府最卑微的角落,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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