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内,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唯有日复一日的苦修,标记着光阴的流逝。沈清弦的生活被严格地划分为三个部分:辨识草药、锤炼体魄、研习字符。每一项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她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能让她强大的养分。
哑婆对她的训练愈发严苛。草药方面,已不再局限于辨认和药性,而是开始教导她如何利用常见药材的气味、颜色互相作用,制造简单的迷惑性效果,例如利用几种草药燃烧产生的烟雾,模拟潮湿霉变的气味,用以掩盖其他痕迹;或是调配出能短暂刺激犬类嗅觉,使其失灵的药粉。
“人力有穷时,借势而为,方是上策。”哑婆如是说。这理念与沈清弦前世所学的权谋之道隐隐相通,只是运用的工具从人心变成了草木,这让她领悟更深。
而体能和匕首的训练,则进入了新的阶段。哑婆开始传授她人体经络与要害,哪些部位受击会剧痛难忍,哪些地方被刺穿会迅速丧失行动能力,哪些穴位轻轻一击便可致命。她的手指如同最精准的尺子,在沈清弦身上点出一个个位置,要求她必须烂熟于心。
“对敌之时,生死一线。你没有第二次机会。”哑婆的声音冰冷而毫无感情,“你的力气远逊于男子,唯有攻其必救,击其必弱,方有一线生机。”
沈清弦默默记下,在脑海中反复模拟。她手持匕首对着哑婆用草绳和旧布扎成的简陋人形靶子,一遍遍地练习突刺、格挡、反手横削,力求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迅捷、有效。汗水常常模糊了她的视线,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但她咬紧牙关,不曾有一刻懈怠。她知道,此刻多流一滴汗,将来或许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这夜,沈清弦正对着油灯,用炭笔在粗糙的纸片上又一次勾勒那皮革碎片的图案。那些扭曲的线条和诡异的符号,在她日复一日的凝视下,似乎隐隐有了某种规律,但细究之下,又混沌一片,如同笼罩在浓雾中的迷宫。
忽然,头顶的透光板处,再次传来了那规律的三声轻响——笃,笃笃。
萧执的人又来了。
沈清弦与哑婆对视一眼,哑婆微微颔首,示意她前去应对。这似乎成了一种默契的考验,也是让她逐渐接触外界信息的方式。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走到透光板下。这一次,她没有等待对方投下物品,而是踮起脚尖,用手指关节,按照对方传来的节奏,轻轻回了三声。这是她与哑婆商议后,决定的小小试探,表明己方并非只能被动接受。
上面显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这突如其来的回应。随即,一块比上次稍大的石子裹着纸卷落下。沈清弦迅速拾起展开。
纸条上的字迹依旧属于萧执,内容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排查收紧,疑有内卫暗探介入。‘墨韵斋’旧址已被监视,近期勿再联系。护好自身,静待时机。”
内卫!
沈清弦瞳孔微缩。那是直属于皇帝、权力极大的秘密监察机构,爪牙遍布京城,手段酷烈。三皇子竟然能动用内卫的力量来追查“赤焰阎罗”样本失窃之事?还是说,此事背后牵扯之深,已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无论是哪种可能,情况都比她预想的还要严峻十倍。这意味着,她手中的证据,不仅关乎三皇子一党的私利,更可能触及了某种连皇帝都极为在意的核心秘密!
“看来,麻烦不小。”哑婆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瞥了一眼纸条内容,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内卫介入,我们这里……”沈清弦不禁担忧起这处石室的安危。
“暂时无虞。”哑婆打断她,语气笃定,“此地经营多年,自有隐匿之法。除非将整条街掘地三尺,否则发现不了。但,与外界的联系,必须更加谨慎了。”
萧执传递来的信息,不仅带来了警报,也暂时切断了她与外界最直接的一条线。她再次成了断线的风筝, albeit 是藏身于风暴眼深处的风筝。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沈清弦的心湖,让她刚刚建立起的一丝安定感再次动摇。危机并未远离,反而以更强大的姿态逼近。她意识到,单纯的蛰伏和训练或许还不够,她必须更快地成长,才能真正拥有在惊涛骇浪中自保甚至反击的能力。
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她需要一次真正的检验,一次在接近真实危险环境下的演练,而不仅仅是对着草靶练习。
“哑婆,”她抬起头,眼神灼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想出去一趟。”
哑婆浑浊的眼睛盯着她,没有立刻反对,只是问:“去哪里?做什么?”
“不去远,”沈清弦早已想好,“就在这附近,这条暗巷。我想试试……能否避开可能的眼线,在夜间独自行动并返回。我想知道,我学的这些东西,在真正的黑暗里,有没有用。”
她需要确认自己的潜伏、移动、观察以及危机应对能力。纸上谈兵,终觉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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