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梅雨季,雨总像漏了的棉絮,绵绵不绝地往下掉。
六层老公房的顶楼,墙皮泡得发涨,像块拧不干的湿抹布,时不时有黄黑色的水痕顺着墙角蜿蜒流下,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杨伟蜷缩在房间角落的旧木床上,瘦得像根被雨泡软的柴禾,校服洗得发白,空荡荡地罩在身上。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夹杂着楼下邻居搓麻将的洗牌声,还有远处高架上传来的汽车鸣笛。这些声音吵得他睡不着,却又不敢动——这是叔叔杨帆的房子,准确说,是叔叔“曾经”的房子。自从父母去年在车祸里走了,阿姨就把他领到这儿,说“先住着,等你叔叔回来再说”。可叔叔去国外打工已经三年,电话都没打过几个,这房子就成了他临时的窝。
“吱呀——”
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湿气的阿姨探进头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碗,碗沿磕掉了一块瓷,露出里面的黑铁皮。“小伟,起来吃点东西。”阿姨的声音很轻,怕吵到他似的。
杨伟慢吞吞地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他不太会和人说话,尤其是父母走了以后,嘴就更笨了。阿姨把碗放在床头的旧书桌上,碗里是两个白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今天炒了点鸡蛋,你快吃。”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个水煮蛋,塞到他手里,“明天就要去社区学校报到了,阿姨给你找好的,和隔壁楼的张师傅家孙女一个班,以后有伴。”
杨伟捏着温热的鸡蛋,指尖传来一点暖意,他低着头“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阿姨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她知道这孩子内向,推一下才动一下,平时除了必要的应答,几乎不主动开口。她扫了眼房间,墙角堆着几个纸箱,里面是杨伟父母留下的遗物,他一直没动过。窗户没关严,雨丝飘进来,打湿了窗台上的空花盆。“窗户关上吧,夜里凉。”阿姨走过去关窗,又顺手摸了摸杨伟的头,“多吃点,看你瘦的。”
说完,她拿起空碗轻轻带上门,楼道里传来她下楼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杨伟慢慢剥开鸡蛋壳,蛋白白嫩嫩的。他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盯着墙上那片最斑驳的墙皮。那里有块水渍,像棵歪歪扭扭的树,他看了快一年了。馒头有点硬,他就着咸菜慢慢嚼,吃完后把碗放到门口,又躺回床上。
雨还在下,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房间里很暗,只有远处路灯的光透过雨幕,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模糊的昏黄。杨伟把自己裹进薄被里,像只受惊的小兽,蜷缩成一团。
他想起父母在世的时候,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妈妈会喊他“小伟,吃饭啦”,爸爸会把他架在脖子上,去公园看鸽子。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顶楼,听着雨声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渐渐模糊,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窗外忽然闪过一道奇怪的光。不是闪电那种刺眼的白,而是一种淡淡的、带着点橘红色的光晕,像个毛茸茸的球,一晃就没了。
杨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以为是错觉。他看了眼窗户,确实关得好好的。也许是哪家的车灯吧,他想。
翻了个身,他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萦绕着一股旧棉花和潮湿的味道。这是他现在生活的全部味道。
雨还在下,顶楼的小房间里,只有少年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一场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奇遇,正悄无声息地,在这雨夜的寂静里,酝酿着。
后半夜的雨下得更急了,风卷着雨丝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不停地刮挠。
杨伟睡得很不安稳。旧木床的弹簧早没了弹性,硌得他骨头生疼,加上肚子里没多少东西,胃里隐隐发空。他翻了个身,把脸对着墙壁,那片像歪歪扭扭的树的水渍,在窗外偶尔透进来的路灯余光里,像活了一样在墙上蠕动。
凌晨一点整。
楼道里的老式挂钟“当”地敲了一声,声音嘶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在这声钟响落下的瞬间,窗外突然炸开一团诡异的光。
不是闪电那种撕裂夜空的亮,而是一个浑圆的、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光球。它有排球那么大,表面流动着橘红色的纹路,像烧红的铁水在缓慢翻滚。它没受任何阻碍似的,直接穿透了紧闭的玻璃窗——玻璃上连个缝都没留下——就这么慢悠悠地飘进了房间。
空气瞬间变得燥热起来。
杨伟猛地睁开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吓得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光球,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这是什么?幻觉吗?还是……爸妈说过的鬼火?
光球似乎没注意到他,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飘了飘,掠过墙角的纸箱,箱面上的灰尘被它散发出的热气烘得微微发烫;擦过床头的旧书桌,桌面上的搪瓷碗沿,那处磕掉瓷的黑铁皮竟被烤得泛起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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