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晚几人的偷乐中，天，终于大亮，村子里外传来各色响声。
要数哪道声音最响亮。
莫过于李来娣死了亲娘一般的尖锐哭嚎声最是刺耳难听。
让整个村子和谐的氛围，被‘撕拉’一声，撕破了一整个美好画卷。
村里很多老人最爱到村边最大的一口井边去洗洗刷刷，一边忙手上的活计，一边还可以听听各家的家长里短。
可也很少有人一大早的就在井边话长短的，大早上都忙的很，但也不妨碍可以听八卦。
李来娣在井边，手里洗着昨天一家子换下的脏衣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对着早起打水做活的村民哭诉。
“没天理了啊！我那狠心的孙女啊，打断了她亲爸的手，还从家里硬生生抢走了二十块钱的救命钱啊！”
“可怜我家大海，现在还躺在炕上哼哼，她一分钱都不拿出来给治伤啊。”
“就连这些脏衣服，都让我这个老婆子来洗啊，这些事，哪次不是她们母女做的啊，现在哦，简直要翻天了。”
“这是要活活欺负死我们老桑家的一家老小啊。”
昨天帮忙反驳的那位婆子瞥了一眼颠倒黑白的李来娣，眼里的白眼快要翻的看不见了。
“咋地，赵姨婆，那李老婆子说的不对啊？”一个略显年轻的小婶子悄声问。
赵姨婆嗤了一口，“你昨天没去桑家看热闹啊。”
葛小婶子一脸八卦，“昨儿我回娘家了，啥热闹都没瞧见，老桑家发生什么大事了？”
赵姨婆又看了一眼人群，看人都被李来娣吸引走，对着葛小婶道：“这老桑家忒不是人，差点害的冯家那女儿一尸两命。”
“啊？不能吧，不是说这一胎是儿子，桑大海特别看重吗？怎么还差点一尸两命了？”葛小婶惊呼出声。
赵姨婆，“那桑大海和何家何彩英那个丫头不是有了首尾……”
……巴拉巴拉……
赵姨婆是个会讲故事的，绘声绘色地将昨天老桑家做的事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一下，本来两人一讲一听，变成了一讲五六人听。
反而是李来娣那边围着的人，少了一半多，只剩下几个跟她同仇敌忾的老人。
“唉，这晚丫头，是做得有点过了。”
“是啊，再怎么说，那也是她亲爹啊。”
李来娣看说的差不多了，也有人跟她一起说桑晚，她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拎着洗衣粉的桶，假模假样的说着。
“唉……我们是说不了她了，我得去请我们老桑家的族老来给我们好好评评理。”
说完，快步离开。
葛小婶和赵姨婆对视一眼，后面几个中年妇女也是双眼放光。
哎呀。
这老桑家，又要有热闹瞧了。
众人麻溜的将手上的活计，快速做完，一个个紧跟着李来娣后面，准备去看戏。
李来娣气势汹汹地来到桑晚家，不等她们开门，她就开始扯着破锣嗓子，在院子门口开始叫骂。
“桑晚，你个小贱人，还有冯玉兰那个不下蛋的废物，都给我滚出来。”
她后面还有一群浩浩荡荡地人，一起站在桑晚家破败的院门口。
为首的族老，是老桑家的族长，也是桑全才的堂兄，辈分最高的老头。
他拄着一根枣木拐杖，清了清嗓子，紧跟在李来娣话落后，开始倚老卖老地训话。
“桑晚，开门。”
“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还不快出来，给你的爷奶和父亲下跪认错！”
李来娣立刻在一旁配合着哭嚎：“天杀的啊，拿了钱就关门不认人了啊，这是要黑了心啊。”
何翠花在旁边也阴阳怪气地开口：“就是啊，大海的腿还等着钱去镇上正骨呢，她倒好，把钱揣自己兜里，心安理得的很，真是一群白眼狼。”
“对！我们桑家不养你们这种白眼狼，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门外，吵得震天响，唾沫星子横飞。
门内，却是一片与世隔绝的祥和。
桑晚正指挥着妹妹们，用昨天拿回来的白面，和面准备做一顿香喷喷的葱油饼。
“小露，面和得软一点，一会儿好擀。”
“小夏，火烧旺点，锅热了饼才脆。”
“小满，把葱花递给大姐。”
她们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听着外面的叫骂声，小脸都吓白了。
但在桑晚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淡定影响下，渐渐也放开了。
大姐都不怕，她们怕什么？
桑晚甚至还哼起了前世在精神病院里跟护士学的跑调小曲儿，对门外的噪音充耳不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
你尽管骂，听进去算我输。
外面几个仗着多长几年岁月的族老见没人应，骂得更凶，“桑晚你个死丫头，你简直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东西，你忤逆不肖，就该遭天打五雷劈。”
桑晚缓缓走到门口，隔着那扇薄薄的一推就能倒的门板，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老叔公，您老人家嗓子不疼吗？要不要进来喝口水歇歇？”
“哦，对了，忘了，我家没水，你们渴了自己去井里打哈，毕竟我忤逆不孝，不尊长上，想来你们堪比畜生的东西，也喝不了我这个爱护母亲和妹妹的人的水呢。”
桑晚几句轻飘飘还带着点关心的话，直接把族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撞开，给我把这门撞开，今天，我就要代替我堂弟，将冯玉兰这母女五人逐出族去。”
桑晚嗤笑一声，隔着门，对着外面老桑家一众人嘲讽道：“老叔公，现在是新社会啦，就你，还将我们逐出族？你那脑子是被旧社会的小脚布裹没了吧？”
“撞门？今天你们谁敢撞我家门，我就敢告他私闯民宅，入室抢劫。”
李来娣一听这死丫头，又要报公安，气得心肺都要炸了。
就要准备自己去撞门。
“住手，李来娣，你想干什么？”
拦住她的正是急匆匆赶过来的村长，他一来，就又听到桑晚说要报公安的话。
而且，又换了新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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