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得彻底,猎户村口老槐树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细长。
沈青竹提着竹篮站在树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篮沿——竹篮是她在半道上花三文钱跟村妇换的,此刻装着半篮带着晨露的紫苏,叶尖还沾着几点泥星子。
大姐要换盐巴?脆生生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她转过头,见个穿粗布短衫的少年正仰着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野果,我昭哥说盐巴都在村东头老杨头家存着,我带你去!
沈青竹垂眸,看见少年腰间别着的短刀——刀鞘是新制的,边角还留着毛刺,显然是村里铁匠刚打的。
她想起暗桩回报里说猎户村昨夜遭山匪袭击,此刻却连个带伤的村民都没见着,嘴角不由得抿成一道线:小弟弟,你说的昭哥...是顾昭?
那当然!少年胸脯挺得老高,拽着她的衣袖往村里走,昭哥可厉害了!昨夜刘万财带三十号人摸黑进村,昭哥抄起柴刀就冲在前头,我亲眼看见他砍翻三个土匪!后来...后来他还喊出一堆影子兵,把剩下的山匪吓得屁滚尿流!
沈青竹的指尖在竹篮里蜷起。
暗桩说昨夜村外有阴雾,她当时只当是山岚,此刻听少年说得有鼻子有眼,喉结不自觉动了动:影子兵?莫不是你看错了?
才没看错!少年急得跺脚,指着村西头的晒谷场,王婶家二小子腿被土匪砍了道口子,昭哥摸出支笔在他伤口上画了画,血立马就止住了!赵叔的铁砧被土匪砸了个坑,昭哥对着铁砧念叨两句,那坑就自己长平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我还听见昭哥跟白胡子爷爷说话呢,可那爷爷一转身就不见了——阿木发誓没撒谎!
沈青竹的耳尖微微发烫。
她是暗卫首领,最擅辨人言真伪,这少年眼睛亮得像淬过的剑,哪里有半分说谎的模样?
路过井台时,她瞥见两个妇人正蹲在青石板上搓洗带血的粗布,其中一个抬头对她笑:大妹子来换盐?这阵子村里安稳,老杨头家盐巴管够。那语气里的轻松不似作伪,倒像是真把日子过出了甜味。
铁匠铺的叮当声突然炸响。
沈青竹顺着声音望过去,见个络腮胡的汉子正抡着铁锤砸铁砧,火星子溅得三尺远。
她脚步一顿,暗卫的直觉告诉她,该试试这村子的底了。
打铁的!她提高声音,我要打把菜刀,你这铁料看着发乌,莫不是掺了废铁?
铁匠的铁锤落地。
他直起腰,络腮胡上沾着铁屑:大妹子懂个啥? 这是精铁掺了陨铁渣子,打出来的刀削铁如泥!
削铁如泥?沈青竹冷笑,随手摸出根枯枝扔过去,你要是能一锤砸断这枯枝,我就信你。
砸就砸!铁匠抄起铁锤,运足了劲砸向枯枝——可那铁锤刚要落下,却像砸在棉花上似的,地陷进半寸。
他瞪圆了眼,铁锤怎么也拔不出来,这...这是咋回事?
赵叔!少年急得直跳脚,昭哥说过别跟客人置气!
沈青竹看着铁匠涨红的脸,心里却掀起惊涛——她刚才暗中运了三分内劲在枯枝上,莫说普通铁匠,就是筑基境的武夫也未必能察觉。
可这顾昭竟能在村中设下这般手段,连她的内劲都能消解?
赵三。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青竹转身,便见顾昭站在铁匠铺门口,月白短打洗得发白,却干净得没有半丝褶皱。
他的目光扫过她攥着枯枝的手,又落在她腰间——那里原本挂着的玄铁剑鞘,此刻正藏在竹篮底下。
这位姑娘是来换盐的。顾昭走到铁匠跟前,屈指在铁锤上一弹。一声,铁锤竟自己跳了起来,稳稳落回铁砧上。
他转头对沈青竹笑,眼尾微挑,姑娘若是信不过赵叔的手艺,不妨去我屋里喝碗茶?我新得的野山茶,比盐巴可金贵多了。
沈青竹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自认乔装得天衣无缝,可顾昭看她的眼神,分明像在看个脱光了站在他面前的猎物。
她摸了摸怀里的剑,终究还是点了头:那就叨扰了。
顾昭的屋子不大,土坯墙上挂着张狼皮,案几上堆着几本翻得卷边的《孙子兵法》。
沈青竹刚坐下,便有个系着蓝布围裙的妇人端来茶盏——正是今早暗桩提到的陆九娘,此刻她眼角的乌青已经淡了,眉眼间带着笑:大妹子尝尝,这是昭哥在后山采的云雾茶。
茶盏捧在手里,温度刚好不烫嘴。
沈青竹抿了一口,舌尖泛起清甜,竟比南梁皇宫里的贡茶还多了几分野趣。
她放下茶盏,盯着顾昭腰间的判官笔——笔杆裹着黑檀木,笔锋却泛着冷光,像极了阴司里勾魂的笔。
姑娘是南梁的人吧?顾昭突然开口,指尖轻轻叩了叩案几,这茶是从湘东郡运来的,市面上可不多见。
沈青竹的瞳孔微缩。
湘东郡正是萧绎的封地,她乔装时特意选了湘东口音,却不想被顾昭一句话道破来历。
她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暗卫的腰牌,此刻正藏在袖中,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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