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气尚未褪尽,筒子楼狭窄的过道里,弥漫着邻居家炖白菜和煤炉子混合的复杂气味。苏晚月刚把几块崭新的电子表用碎花布仔细包好,塞进墙角的旧米缸深处,就听见一阵清晰、节奏感十足的敲门声。
“咚咚咚——行野?行野在家吗?嫂子?我是文斌啊!”
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热情和熟稔,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苏晚月刚刚因赚到第一笔小钱(用粮票换来的几块钱)而稍显松弛的神经。周文斌!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缩,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前世临死前,那混杂着消毒水和血腥气的病房里,就是这个声音,带着虚伪的悲悯和掩藏不住的得意,在她耳边低语:“嫂子,别怨行野哥,他也是没办法……你安心去吧。” 紧接着,便是氧气罩被强行拔除的窒息感,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呃……” 一声短促的、几乎无法控制的抽气声从喉咙里逸出。苏晚月猛地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压下那股瞬间涌起的、几乎让她眼前发黑的恐惧与恨意。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黏腻地贴在单薄的旧棉袄上。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笑意:“嫂子?开开门啊,我给你们带点稀罕东西!”
苏晚月强迫自己深呼吸,一下,两下。她不能露怯,尤其不能在周文斌面前露怯!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最擅长的就是洞察人心,寻找弱点。她迅速抬手抹掉额角的冷汗,又用力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努力挤出一个平静的、带着几分生疏的表情。走到门边,手指搭在冰冷的铁门插销上时,依旧冰凉微颤。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门外站着的男人,穿着笔挺的深蓝色涤卡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他手里拎着一个印着“上海”字样的精美网兜,里面是几罐黄澄澄的橘子罐头和两包印着外文的香烟,在这物质匮乏的年代,显得格外扎眼。
正是周文斌。比苏晚月记忆中年轻许多,脸上还未刻上后来那种阴鸷的算计,但那笑容——那看似热情洋溢、仿佛发自肺腑的笑容,却和前世记忆中虚伪的悲悯面孔瞬间重叠!
“嫂子!” 周文斌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种熟络的打量,“哎哟,这才几天没见,嫂子气色更好了!行野哥真有福气!” 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蛇信,飞快地在苏晚月脸上和身后简陋的屋子扫了一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晚月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仿佛又弥漫在鼻尖。她强忍着不适,侧身让开门口,声音刻意放得平淡而疏离:“周同志来了?行野还没回来。” 她刻意用了“周同志”这个称呼,划清界限。
“哎呀,叫啥同志,太见外了嫂子!我跟行野哥那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你就是我亲嫂子!” 周文斌仿佛没听出她的冷淡,自来熟地一步跨了进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子,最终落在角落那张唯一的方桌上,把手里的网兜放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不,刚跑了一趟南边,弄了点新鲜玩意儿,特意给嫂子你尝尝鲜!这橘子罐头,可甜了!” 他拿起一罐,献宝似的递向苏晚月。
那罐子黄澄澄的颜色,刺得苏晚月眼睛生疼。她仿佛又看到前世,周文斌也是这般“好心”地送来所谓的“特效药”……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没有伸手去接,只淡淡地说:“周同志太客气了,放桌上吧。”
周文斌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但瞬间又被更浓的笑意覆盖。他若无其事地把罐头放回网兜,视线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屋里逡巡,状似无意地问:“行野哥最近忙啥呢?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嫂子一个人在家……没琢磨点啥营生?这年头,光靠那点死工资可紧巴。”
来了!试探!苏晚月的心猛地一沉。他是在打听陆行野的动向,还是在试探自己?她刚才藏电子表……他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什么?筒子楼隔音那么差,邻居里有没有他的眼线?
无数念头在脑中电闪而过。苏晚月强迫自己冷静,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这个年代年轻媳妇的羞赧和无奈:“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琢磨啥?也就是在家缝缝补补,伺候行野吃穿。他工作上的事,我哪懂,也从不过问。” 她把“从不过问”四个字咬得清晰,带着点旧式女子的温顺,目光低垂,避开了周文斌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周文斌呵呵一笑,拖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嫂子这话说的,现在都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嘛!我看嫂子就是个有主见、有想法的人。”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晚月身上那件明显是自己改过、比时下流行款式更显腰身的旧棉袄,“这年头,胆子大点,路子活络点,才能过上好日子。嫂子要是真想做点啥……我倒是认识些门路,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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