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被场部保卫科的人带走了,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监守自盗外加诬陷知青,在这个年代,足够她喝一壶的。三分场的气氛为之一清,仿佛连空气都顺畅了不少。
刘场长在处理完王阿姨的事情后,特意在全体会议上表扬了林晚星“警惕性高、思路清晰、立场坚定”,虽然没给什么实质奖励,但这种公开的肯定,无疑进一步巩固了她在农场的位置。原本一些因为她成份问题而心存疑虑的老知青,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同。
孙小红对林晚星的态度更是明显热络了许多,不仅在生产上更愿意听取她的意见,有时甚至会把一些统计工分、分发劳保用品的小事交给她帮忙,俨然把她当成了得力助手。林晚星处理得井井有条,公平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地位悄然提升带来的最直接好处是,她活动的自由度稍微大了一点点。比如,她去屋后小土坡“散心”的次数增多,也没人会觉得太奇怪。
空间里的绿豆苗长势惊人,几乎一天一个样。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枝叶繁茂,开始抽出细长的豆荚,眼看着用不了多久就能收获第一茬空间作物了。这个发现让林晚星内心充满了激动和期待。她盘算着,等绿豆收获了,或许可以尝试种点别的,比如产量更高的红薯,或者……一些常见的草药?
这天下工回来,林晚星正和赵卫国一边洗漱一边说着话,宿舍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略显尖锐又刻意拔高的熟悉女声。
“请问,林晚星是在这个宿舍吗?”
林晚星动作一顿,抬起头。
只见白小芸穿着一身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和军绿色裤子,头发梳成两条光溜溜的麻花辫,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手里还提着两包用油纸包着的点心,正站在宿舍门口,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简陋的环境,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嫌弃。
她怎么来了?!
林晚星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迅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点点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小芸?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晚星姐!”白小芸看到她,立刻热情地走进来,亲昵地想拉她的手,被林晚星自然地用晾毛巾的动作避开了,“我可算找到你了!听说你来了三分场,我特意请了假,转了两次车才找过来的!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点心呢!”
她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宿舍里外的人都听见,充分展示着她的“情深义重”和“大方”。
果然,宿舍里其他女知青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看着那两包罕见的点心,眼神里流露出羡慕。赵卫国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体面、长相漂亮的陌生姑娘。
“哎呀,这太破费了,你怎么找到路的?快坐下歇歇。”林晚星引着她走到自己的铺位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白小芸的来意。绝不仅仅是送点心这么简单。
“打听呗,一路问过来的。”白小芸矜持地坐在铺沿,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林晚星晒黑了些但似乎更显精神的脸庞,以及虽然简陋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床铺,心里那种莫名的违和感又升了起来。这个表姐,好像真的和在家时不一样了,在这种地方居然没变得憔悴萎靡,反而……更扎眼了?
“这位是?”赵卫国好奇地问。
“哦,这是我表妹,白小芸。”林晚星介绍道,又对白小芸说,“这是赵卫国,我室友。”
“赵姐姐好。”白小芸立刻嘴甜地叫人,拿出一点心拆开,分给宿舍里的人,“大家尝尝,城里带来的桃酥,不值什么钱,别客气。”
这一下,宿舍里的气氛更加热络了,几个女知青围着白小芸,七嘴八舌地问着城里的新鲜事。白小芸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言语间不经意地透露着自己家条件不错、人脉颇广的信息,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林晚星冷眼旁观,心中冷笑。白小芸还是老样子,惯会用小恩小惠和话术来收买人心,营造自己善良大方的形象。
热闹了一阵,白小芸才仿佛想起正事,拉着林晚星的手,语气变得担忧起来:“晚星姐,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苦不苦?我听说农场特别累,还容易受人欺负?上次那个李大壮的事……后来没再找你麻烦吧?”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句句都在点醒旁人林晚星“成份不好容易惹麻烦”、“还有人惦记着”,甚至暗示她在这里可能处境艰难。
林晚星心中明了,抽回手,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挺好的,场长和同志们都很照顾我。劳动是光荣的,虽然累点,但很充实。李大壮同志那边早就没事了,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她四两拨千斤,将白小芸隐含的挑拨全都化解了。
白小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又故作轻松地笑道:“那就好!哦,对了,我来的时候,好像在场部门口看到一辆军车,听说是那个什么陆团长的车?姐,你见过那位陆团长吗?听说他可是战斗英雄,就是好像……身体有点那方面的毛病,一直没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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