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旋最终还是把沈惊鸿带回了牧民屯子。
一路上他嘴没停过,从内蒙的风沙吹到北京的涮肉,就是不敢再提纹身的事。偶尔说到兴头上,他会偷偷瞟一眼沈惊鸿的肩头,然后又赶紧移开视线。
“胖爷我也就是看你不像坏人,不然谁管你睡哪儿!”他嘴上硬,脚步却刻意放慢,等着沈惊鸿跟上。
屯子坐落在山坳里,几十座毡房散落在草地上,像一朵朵白色的蘑菇。夜已经深了,大多数毡房都暗着,只有几处还亮着微弱的油灯光。
一条土狗从暗处窜出来,冲着两人狂吠。王凯旋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作势要打,那狗呜咽着跑开了。
“这儿的狗都欺生。”王凯旋拍拍手上的灰,语气熟稔,“不过你放心,我跟这儿的牧民熟得很。”
他带着沈惊鸿走到一座毡房前,轻轻敲了敲门框。“巴特尔大叔?睡了吗?”
毡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牧民掀开门帘探出头来。他看到王凯旋,脸上露出笑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说:“王兄弟,这么晚了过来?”
“遇上点事,想在您这儿借宿一宿。”王凯旋指了指身后的沈惊鸿,“这是我朋友,从...从外地来的。”
巴特尔打量了沈惊鸿几眼,目光在他那件冲锋衣上停留了片刻,但还是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进来吧,外面冷。”
毡房里很简陋,地上铺着羊毛毡,中央有个铁炉子,里面的牛粪烧得正旺,发出淡淡的草香味。一个老妇人正在炉边熬着奶茶,见他们进来,忙起身又拿了两个碗。
“坐,坐。”巴特尔示意他们在炉边坐下,老妇人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热腾腾的奶茶。
沈惊鸿道了谢,接过碗喝了一口。滚烫的奶茶顺着喉咙滑下,胃里顿时暖和起来。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从踏进这个屯子,他的血液就在微微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王凯旋已经和巴特尔聊开了,两人说着今年的草场和羊群的价格。沈惊鸿安静地听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毡房的角落。
那里堆着些杂物,几捆羊毛,一些工具,还有一个...陶罐。
那陶罐很旧,上面沾着泥土,罐口用一块红布封着。沈惊鸿的血液在看到那个罐子时突然加速流动,肩头的麒麟纹身也开始发烫。
“大叔,那个罐子...”沈惊鸿忍不住开口。
巴特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微微一变。“那是从后山捡来的,看着有些年头了,就拿来装点杂粮。”
沈惊鸿站起身,走到罐子前。越靠近,他的血液就越躁动。“能打开看看吗?”
巴特尔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沈惊鸿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罐子里装满了黍米,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他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正是从这些黍米下面传来的。
他伸手探进黍米中,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
“怎么了?”王凯旋也凑了过来。
沈惊鸿没说话,轻轻地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一个青铜铃铛,只有核桃大小,表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铃舌已经不见了。
在铃铛出土的瞬间,沈惊鸿掌心的青铜符牌突然剧烈发烫,烫得他几乎要松手。而那个铃铛,竟然自己轻轻震动起来,发出无声的震颤。
“这是什么玩意儿?”王凯旋好奇地想伸手去摸。
“别动!”沈惊鸿猛地缩回手,脸色凝重,“这东西...不干净。”
巴特尔和老妇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我就说这罐子邪性...”老妇人喃喃道,“自从把它捡回来,屯子里的牲口就老是莫名其妙地死...”
沈惊鸿仔细端详着铃铛,上面的纹路很奇特,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图案。他的血液在沸腾,仿佛在告诉他这个铃铛的来历不简单。
“这东西是哪来的?”他问巴特尔。
“后山有个乱石堆,以前是个祭坛。”巴特尔压低声音,“老一辈的人都说那里不能去,会惊扰山神。我是看今年草场不好,想去求个平安,就在石堆下面找到了这个铃铛...”
沈惊鸿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很多只脚在地上爬行。
“你们听到了吗?”他问其他三人。
王凯旋侧耳听了听,摇摇头:“啥声也没有啊。”
但沈惊鸿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来自地下,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他的血液几乎要沸腾了,肩头的麒麟纹身烫得吓人。
“不对劲。”他猛地站起来,“地下有东西在动。”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毡房突然震动起来,炉子里的火苗剧烈摇晃,碗里的奶茶溅了出来。
“地震了!”王凯旋大叫一声,第一个冲出毡房。
沈惊鸿紧随其后,出来后发现整个屯子都骚动起来。牧民们纷纷从毡房里跑出来,孩子们哭喊着,狗狂吠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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