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赤地千里,一片广袤无垠的荒芜戈壁深处,隐藏着一条早已枯竭的远古源脉遗骸。这里灵气稀薄,生机断绝,连最耐旱的沙蝎都难以生存,是北斗之上最不起眼的角落之一。
李默选择在此地闭关,正是看中了其极致的“荒”与“寂”。没有灵脉干扰,没有生灵窥探,唯有呼啸的永恒风沙与亘古不变的死寂,正适合他梳理体内那狂暴如龙的力量,冲击更高的境界。
他以指代笔,引动体内精纯神力,在源脉遗骸最深处的一座天然石窟内,刻下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源自任何已知的圣地传承,部分脱胎于《源术残篇》中对地势的运用,部分则是在观摩灵宝杀阵图残片后,结合自身对“气”与能量流动的极致理解,自行推演而成。符文勾连地脉残存的微弱龙气,形成一座简易却高效的隐匿与聚灵阵法,虽无法汇聚海量灵气,却能将他突破时可能引发的天地异动降到最低。
盘膝坐于阵眼中心,李默并未立刻冲击关隘,而是首先沉下心来,内视己身。
瑶池连番大战的景象,尤其是最后引动巨猿血脉,硬撼太古圣人的每一帧画面,都在他心间缓缓流淌。那不是简单的回忆,而是以自身“神觉”为核心,对每一次能量碰撞、每一分法则运用、每一瞬生死危机的重新解构与剖析。
他“看”到自己金色气焰在圣人威压下如何扭曲、崩溃,又如何在极限中爆发出更强的潜力;“听”到体内那神秘战斗旋律在濒死时刻如何与血脉共鸣,牵引出更深层的力量;“感受”到圣人法则那如同天网般严密、又如山岳般沉重的压迫感,以及自己以力破法,硬生生将其撕裂刹那的畅快与决绝。
这种复盘,远比枯坐修炼更为珍贵。他的神识,那坐落于仙台之上的金色战神虚影,在这一次次“重演”中变得愈发凝实、璀璨,战意内敛,却仿佛蕴藏着崩天之力。
“积累已够,壁垒自开。”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默心中生出明悟。他不再压制己身,苦海内命泉喷薄,浩瀚的金色神力如同解开了枷锁的洪荒巨兽,沿着四极秘境沟通天地桥梁,顺着化龙秘境脊柱大龙奔腾而上,最终轰然冲击向仙台第二层天的无形壁垒!
“嗡——”
没有想象中的艰难阻塞,几乎是水到渠成,那层屏障在蕴含着圣人级战斗感悟与磅礴生命本源的冲击下,应声而破!
就在壁垒破碎的刹那,石窟之外,天地骤然变色!原本晴朗的苍穹瞬间被厚重的铅云笼罩,不是寻常的乌云,而是一种仿佛凝聚了宇宙星砂的暗沉色彩,无数细碎的雷霆如同银蛇般在云层中窜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
天劫,如期而至。对于李默这尊“异数”,天道从未放松过“关注”。
“来的好!”
李默长身而起,一步踏出石窟,主动迎向那覆盖了方圆百里的恐怖劫云。他周身淡金色的气焰自然流转,并未刻意爆发,却给人一种稳如磐石,能与天地抗衡的厚重感。
“咔嚓!”
第一道劫雷落下,并非粗大光柱,而是化作一片笼罩四野的雷霆剑雨!每一道剑芒都蕴含着斩断神魂、破灭法力的锋锐法则。
李默不闪不避,甚至未曾动用气功波。他并指如刀,以手代剑,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精准地点在每一道雷霆剑芒最薄弱之处,指风过处,剑芒纷纷崩碎,化作最精纯的雷电精气,被他引动《九转炼体诀》法门,丝丝缕缕吸入体内,淬炼着新生的仙台二层天根基。
他对力量的掌控,已然入微。
第二重,第三重……天劫依序降临。火海焚天,弱水蚀骨,罡风裂魂……威力一重强过一重,足以让寻常刚突破的仙二大能形神俱灭。
但李默始终从容。他或是以拳印硬撼,打爆劫火;或是以身法穿梭,于弱水中游弋,汲取其阴寒之力平衡心火;更是张口一吸,将部分蚀魂罡风纳入仙台,以自身坚韧无比的神识将其磨灭,反哺己身。
他的肉身在雷光中莹莹发光,如同神金铸就,脏腑共鸣,道音自生。脊柱大龙咆哮,与天地四极交感,吞吐无量精气。这次的天劫,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淬体盛宴。
然而,天道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轻松”。劫云漩涡中心,陡然发生了变化。
轰隆的雷声消失了,肆虐的劫光收敛了。一股无形的、却远比雷霆更具毁灭性的力量降临——心魔劫!
刹那间,李默眼前景象大变。他仿佛回到了泰山玉皇顶,那道紫色天雷再次劈下,带着天道无情的抹杀意志;又仿佛置身火星,面对鳄祖那吞噬一切的巨口,渺小与无力感席卷全身;他看到摇光长老狰狞的嘴脸,看到太古王族子弟不屑的嘲讽,看到那尊混沌祖王冰冷俯视的目光……前世今生的遗憾、对死亡的恐惧、对力量的贪婪、被蔑视的屈辱……种种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如同亿万根无形毒针,刺向他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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