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宇文渊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宣示了对陈微儿的“主权”,营地内的流言蜚语虽未完全平息,却再无人敢当面置喙。然而,这强势的庇护,如同一把双刃剑,在隔绝风雨的同时,也给陈微儿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暗中布局、相对自由的安国侯府嫡女,而是被牢牢打上了“晋王羽翼之下”的烙印。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晋王府的颜面,也承受着更多审视与压力。宇文渊派了更多人手“保护”在她周围,美其名曰确保安全,实则监控之意不言而喻。
这种密不透风的掌控,让习惯了暗中行事的陈微儿感到了窒息。她感激他的相救与维护,却也警惕着这种全然被动、失去自主的局面。
是夜,月华如水,洒在寂静的营地上。陈微儿心绪烦乱,难以入眠,便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到营地边缘一处僻静的小山坡上,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峦出神。凉风拂面,稍稍驱散了心头的郁结。
然而,清静并未持续多久。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那股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冷冽气息,已将她笼罩。
“夜深露重,你伤未愈,不该在此吹风。”宇文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平淡,却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
陈微儿没有回头,依旧望着远方,轻声道:“谢殿下关心,只是想透透气。”
宇文渊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还在想日间那些闲言碎语?”他问,目光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上。
“流言不足惧。”陈微儿摇摇头,转过身,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臣女只是在想,往后该如何自处。殿下将臣女护得如此周全,臣女感激不尽。但……这如同金丝雀般的日子,非臣女所愿。”
宇文渊眉头微蹙:“金丝雀?本王是在保护你。”
“保护?”陈微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脆弱,又带着清醒的疏离,“殿下,您将我看作什么?是您棋盘上一枚需要严加看管的棋子,还是一个……需要被锁在笼中的宠物?臣女想要的,并非仅是安稳地活在您的羽翼之下。臣女也有想做的事,想查的真相。”
她指的是生母的死因,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这些话,她本不该说,但此刻情绪翻涌,加之近日的压抑,让她忍不住吐露了几分真心。
宇文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气压骤降:“你想做什么?查什么真相?就凭你一人之力?若非本王,你早已死在悬崖之下!”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为她不识好歹的“任性”而恼火。他倾力相护,她却只想着挣脱?
“臣女知道殿下恩重!”陈微儿也抬高了声音,眼中泛起一丝水光,是委屈,也是不甘,“可殿下可曾问过,这是否是臣女想要的方式?您将我置于众目睽睽之下,隔绝一切,这真的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禁锢?”宇文渊猛地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陈微儿,你究竟想要什么?本王的庇护,还不够吗?”
他的气息灼热,带着怒意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她疏离态度刺伤的烦躁。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和眼前男人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让陈微儿心尖颤抖,但她没有退缩,反而仰起头,直视着他:“臣女想要的是并肩而立,而非依附生存!是相互信任,而非单方面的掌控!”
“信任?”宇文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冷笑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这世上,本王能信谁?你又凭什么让本王信你?”他从小在阴谋诡计中长大,信任二字,于他而言太过奢侈。
“就凭我曾在悬崖边推开你!就凭我至今未曾做过任何损害你利益之事!”陈微儿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哽咽。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感受,也是她敢于与他博弈的底气。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宇文渊心上。他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眼中翻涌的怒意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是了,这个女子,确实一次次出乎他的意料。她救过他,帮过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懂他。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激烈的对峙和无声的情感碰撞。月光下,她眼眶微红,倔强而脆弱;他面色冷峻,眼底却波涛汹涌。
忽然,宇文渊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帐内那次带着试探与怜惜的触碰,而是充满了惩罚性的霸道、不容抗拒的掠夺,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他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其中,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抹去她所有的抗拒和疏离,将她彻底烙上自己的印记。
陈微儿起初剧烈挣扎,双手抵在他胸膛,却撼动不了分毫。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让她窒息。但渐渐地,在那近乎粗暴的亲吻中,她感受到了一种更深的东西——一种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强烈却笨拙的情感,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慌,一种不知如何表达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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