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卷起白浪重重拍打在嶙峋的礁石上,碎裂成万千珠玉。我站在望海城北岸的悬崖之巅,玄色龙纹披风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玄铁令牌。脚下,三十万大军如蛰伏的雄狮,却在这片蔚蓝的疆土前第一次露出了獠牙下的软肋。
陛下,末将请战!雷啸天的怒吼裹挟着海风撞进耳膜,这位狼系猛将的青铜盔甲上还凝着昨日攻城时的硝烟,虬结的肌肉贲张如蓄势待发的猎豹,末将愿率五千死士乘木筏夜袭,定要将碧海国那些娘娘腔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我缓缓摇头,目光扫过海面上那些如黑色巨兽般游弋的楼船。碧海国经营望海城三代,耗费巨资打造的镇海楼船足有三层楼高,船舷两侧密布着青铜炮口,昨日攻城时喷射的烈焰仿佛还在眼前燃烧。那些在陆地上能开山裂石的狼骑兵,此刻只能望着翻腾的波涛低吼,野性十足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猎物,而是无力的焦躁。
将军可知昨日阵亡多少将士?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雷啸天瞬间噤声。这位在尸山血海中都未曾皱眉的硬汉,此刻耳尖竟泛起可疑的红色——不是羞恼,是眼睁睁看着袍泽葬身鱼腹却无能为力的煎熬。我转身拍了拍他布满老茧的肩膀,掌心触到的肌肉僵硬如铁,狼骑是朕手中最锋利的剑,但不该折断在浅滩里。
墨尘不知何时已立在身侧,青色长衫在狂风中纹丝不动,手中玉骨折扇轻点掌心:陛下,望海城三面临海,唯北门狭窄。敌军将所有防御重心放在海上,城内守军不过三万。可惜...他话锋一转,扇尖指向海面上纵横交错的铁链,锁海龙由精钢铸就,每环重逾百斤,昨夜派去破坏的死士至今无一生还。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夕阳的金辉洒在那些泛着冷光的铁链上,仿佛一条蛰伏的钢铁巨蟒。三日前,雷啸天率五千狼骑冲击北门,本已撕开缺口,却被海上楼船的侧射炮火逼退。那些在陆地上所向披靡的勇士,面对从天而降的火弹只能狼狈躲避,素来以悍不畏死着称的狼骑兵,第一次在战场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军师可有良策?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风中微微沙哑。狮群捕猎时懂得避其锋芒,但作为九域共主的帝王,我没有等待的资本。西境的萧战虎视眈眈,南域的蛮族蠢蠢欲动,每一分拖延都可能让统一大业功亏一篑。
墨尘折扇轻摇,狐系谋士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陛下可记得《孙子兵法》有云: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碧海国水师虽强,却有一致命弱点。他凑近两步,压低声音,据冷月心传来的密报,望海城的淡水需每日从内陆运来,若能切断其水源...
不可。我断然否决。狮系王者可以铁血,可以杀伐,却不能用断水这种卑劣手段屠城。望海城内数十万百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他们不该为碧海国主的野心陪葬。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退到一旁,这位素来以大局为重的谋士,似乎忘了我肩上扛着的不仅是霸业,还有苍生。
夜幕降临时,雷啸天的怒吼变成了礁石上压抑的咆哮。我站在营帐外,听见这位从不示弱的猛将用蛮族语咒骂着大海,咒骂着那些在船上如履平地的敌人。帐内的沙盘上,望海城的模型被标注得密密麻麻,北门的防御最为薄弱,却有两艘楼船日夜巡游,形成铜墙铁壁般的交叉火力。
陛下。蛮牛憨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熊系护卫捧着刚温好的米酒,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夜深露重,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我接过酒盏,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月光下,海面上的楼船灯火通明,宛如镶嵌在黑丝绒上的恶毒眼睛。突然,一道异样的光芒吸引了我的注意——在最大的那艘楼船桅杆顶端,似乎挂着一盏猩红的灯笼,正随着海风有节奏地闪烁。
冷月心何在?我扬声喝道。
阴影中,蛇系情报官如鬼魅般现身,黑色劲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属下在。
查清楚那红灯笼的来历。我的指尖指向那抹诡异的猩红,还有,密切关注城内动向,尤其是...话音未落,海面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红光骤然亮起,紧接着是楼船上传来的凄厉惨叫。
冷月心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信号!城内有变!
我望着混乱的海面,狮系帝王的血液在这一刻重新沸腾。望海城的坚固防御后,或许藏着意想不到的裂痕。海风送来隐约的厮杀声,夹杂着熟悉的狼嗥——雷啸天那个疯子,竟然真的带着亲兵乘木筏冲上去了!
传朕旨意!我拔剑直指夜空,玄铁长剑在月光下迸发出凛冽寒光,全军戒备,待城内信号四起,立刻强攻北门!
夜风中,三十万雄狮同时低吼,陆地上的王者即将在这片陌生的海域,掀起决定九域命运的滔天巨浪。而此刻的我并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将让那位狡黠如狐的南国公主,第一次真正看清铁血帝王面具下的苍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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