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的风,总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瑟。山河飘摇,战火在远处的天际线烧出暗红的光,寻常百姓的日子,就像风中残烛,一阵咳嗽、一场恶寒,都可能让生命戛然而止。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江南水乡与赣鄱大地之间,走出来一位身着僧袍却怀揣手术刀的奇人——他既能在佛堂里参禅静坐,又能在病床前怒怼庸医;既敢拍着胸脯立生死状赌命救人,又会悄悄在药包里塞银子接济穷人。他,就是喻嘉言,明末清初医学界响当当的“圣医”,一个把“侠气”刻进骨头里的医者。
喻嘉言本名喻昌,公元1585年出生在江西南昌府新建县,也就是今天的南昌市新建区。新建古称西昌,所以他晚年常以“西昌老人”自居,听着倒有几分归隐田园的闲适,可了解他生平的人都知道,这份闲适背后,藏着太多壮志难酬的遗憾。他年轻时可不是个只想悬壶济世的郎中,而是个胸有丘壑、想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读书人。
明清之际的读书人,科举是唯一的出路,喻嘉言也不例外。他自幼聪慧,饱读圣贤书,笔墨功夫远超同辈,乡里人都说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可命运偏爱开玩笑,他的科举之路走得异常坎坷,一晃眼就到了45岁。这在“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古代,已是妥妥的“高龄考生”,可喻嘉言不服输,硬是凭着一股韧劲儿考中了副榜贡生,获得了进京就读的资格。
初到京城的喻嘉言,满眼都是建功立业的憧憬。他看着朝堂上的昏聩无能,看着民间的流离失所,彻夜难眠,挥笔写下了洋洋洒洒的“万言书”,字字句句都戳中时弊,提出“修正法治”的治国良策,盼着能被当权者采纳,救万民于水火。可彼时的明朝廷,早已病入膏肓,官员们忙着党同伐异、中饱私囊,谁会在意一个来自南方的普通贡生的呐喊?这份沉甸甸的万言书,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溅起一丝涟漪,便没了下文。
在京城的三年,喻嘉言过得郁郁寡欢。他看透了官场的黑暗,也明白了自己人微言轻,再大的抱负也只是空谈。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独自徘徊在月光下,看着远处的宫墙,心中满是失望。最终,他收拾好行囊,放弃了仕途,转身回到了家乡。没人知道,这个决定背后藏着多少无奈,但南昌城的百姓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来一位改变当地医界格局的神医。
说也奇怪,喻嘉言刚回乡行医,医术就已精湛得惊人。有老郎中私下议论:“这喻昌怕不是偷偷学了仙术?哪有刚转行就这么厉害的?”其实哪里有什么仙术,不过是他在苦读圣贤书、备战科举的几十年里,从没停下过对医书的钻研。古代读书人讲究“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喻嘉言早就把医学当成了备选之路,那些枯燥的《黄帝内经》《伤寒论》,他翻得比四书五经还熟,只是以前没机会施展罢了。
很快,喻嘉言的名声就在南昌城传开了,再后来,连浙江、江苏、安徽一带的人都知道,江西有个喻医生,能治别人治不好的病。他与江苏的张路玉、安徽的吴谦并称为“清初三大名医”,但比起另外两位的沉稳内敛,喻嘉言的性格里,多了几分江湖侠客的豪迈与执拗,这份特质,在他的行医经历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那桩“生死状辩医案”。那年冬天,南昌城里一位富商得了伤寒,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家里人急得团团转,赶紧请来了当地一位有名的老郎中。老郎中诊脉后,说是“体虚受寒”,开了一副温补的药方,里面全是人参、鹿茸之类的热性药材,嘱咐家属赶紧煎药给病人服下。
就在药快煎好的时候,喻嘉言被富商的朋友请来会诊。他一进房门,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再看病人的症状——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舌苔黄燥,一摸脉,脉象洪大有力,分明是“热入阳明”的实证,哪里是什么体虚?再看老郎中的药方,喻嘉言当时就急了,一把抢过药方撕得粉碎,大声说道:“你这方子是要杀人!病人本就内热炽盛,再用温补,无异于火上浇油,不出三个时辰,人就没了!”
老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喻嘉言当众驳斥,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我行医三十年,治过的伤寒病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半路出家的?”两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富商的家属站在旁边,吓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听谁的。
喻嘉言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心里急得像火烧。他猛地抓住老郎中的手腕,眼神坚定地说:“既然你我各不相让,今日便立个生死状!病人若是喝了你的药死了,你随他一起去;若是喝了我的药出事,我喻昌抵命!敢不敢?”
老郎中被喻嘉言的气势震慑住了,看着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心里开始发虚。他行医多年,虽有经验,但也知道伤寒病凶险,刚才诊脉时其实也有些犹豫,只是碍于面子才硬撑着。此刻被喻嘉言这么一逼,哪里还敢接招?他挣开喻嘉言的手,灰溜溜地收拾好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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