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清晨,是被阴冷和饥饿唤醒的。凌霜蜷缩在漏风的草棚角落,破棉絮裹着单薄的身体,却挡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她睁开眼,黑暗中,瞳孔深处一点微弱的金红光芒悄然隐没,像被掐灭的火星。
一夜未眠。体内那股灼热的妖力并未因疲惫而消退,反而如沉睡的熔岩,在每一次心跳中缓缓脉动。这是彩鸾烬羽留下的印记,也是她力量的源泉,更是她与那片乱葬岗唯一的联系。她坐起身,动作轻得像猫,草棚外传来早起的妇人呵斥孩子的声音,混杂着远处野狗争抢腐肉的撕咬,构成了贫民窟特有的、令人窒息的交响。
“雪狸。”她低唤一声。
一道灰影倏地从角落的破木箱后窜出,轻盈地跳上她的膝盖。雪狸,这只她从乱葬岗附近捡到的、似乎通人性的野猫,成了她在这片泥沼中唯一的伙伴。它毛色灰扑扑,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此刻正用湿润的鼻尖蹭着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委屈又亲昵的咕噜声。
凌霜粗糙的手指梳理着它凌乱的毛发,指尖触到一小片异物。她拨开毛发,一片残破的翎羽静静躺在雪狸的颈毛间。那翎羽早已失去了彩鸾烬羽初见时的瑰丽,只剩下焦黑的边缘和中间一道几乎断裂的、暗金色的筋脉,触手冰凉,却隐隐透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
“雪狸……”凌霜的心猛地一跳,这绝不是普通的鸟羽。她将那片焦翎捏在指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灵识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彩鸾!这是烬羽的羽毛!它怎么会出现在雪狸身上?是乱葬岗的感应?还是……雪狸本身就不简单?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瞬间,那片焦翎突然在她掌心微微一颤!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识海中荡开涟漪——不是声音,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强烈的指向性,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牵引力,指向……将军府的方向!
柳氏!凌霜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底的金红光芒再次一闪即逝。这片羽毛,是彩鸾残留的灵识在指引她?指引她去将军府?去寻找什么?复仇的火焰在胸中轰然升腾,烧得她几乎要冲出这破败的草棚。但她死死咬住下唇,舌尖的刺痛让她强行压下那股冲动。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她还不够强。
“雪狸,谢谢你。”她将焦急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藏在最贴近心脏的破旧衣襟内。那微弱的暖意仿佛穿透了布料,熨帖着她的肌肤。她抱起雪狸,走出草棚。清晨的寒风刀子般刮在脸上,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朝着贫民窟深处,那个她昨晚临时落脚的、由废弃马厝改造的“据点”走去。
马厝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牲畜残留的臭气。凌霜借着微光,检查着昨晚从王二狗那搜刮来的“战利品”。几枚铜板,几块发硬的干饼,还有一小包不知名的草药。她翻检着,指尖在王二狗那油腻腻的旧布腰带里摸索,突然触到一个硬物。她皱眉掏出来,是一块边缘磨得发亮的、巴掌大小的青灰色玉佩。
玉佩的样式很普通,只有一面刻着一个模糊的“苏”字,另一面则是一个极其简陋、如同孩童涂鸦般的火焰纹样。这玉佩入手冰凉,触感却异常温润,与周围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苏氏……生母的姓氏!凌霜的心跳漏了一拍。王二狗一个看守乱葬岗的杂役,怎么会有这个?这玉佩是柳氏掉落的?还是……生母当年留下的?它为何会出现在王二狗身上?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玉佩本身并没有散发出任何灵力波动,与彩鸾的焦翎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个……信物?一个被遗忘的、沾染了血泪的旧物?凌霜将玉佩紧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反而让她混乱的头脑冷静了几分。她暂时无法解读其中的秘密,但“苏”字和火焰纹,无疑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一个通往生母过往的钥匙。她将玉佩和王二狗的其他杂物分开,单独收好。
就在这时,雪狸突然从她脚边窜起,轻盈地跳上旁边一个堆满杂物的破木架。它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拨开几块破布和干草,从下面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
凌霜走过去,疑惑地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药草清香。她解开油纸,里面是几份折叠整齐的纸张。展开一看,凌霜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一份,是兵部的一纸公文,上面盖着鲜红的官印,内容触目惊心——凌震山因“虚报军功,欺君罔上”之罪,已被剥夺兵权,削去爵位,暂留京城听候发落!第二份,是镇邪司的密报,详细记录了柳氏及其娘家柳家与“邪祟交易”的铁证,柳家已被抄家问罪,主犯柳氏及其兄弟已收押天牢!第三份……第三份却不是公文,而是一封字迹娟秀的信笺,没有落款,但信纸的质地和那独特的、带着一丝冷冽的墨香,凌霜绝不会认错——是易玄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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