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沙哑地开口，能说出口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掉你对我儿的情伤吗？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儿的身子好起来吗？卫奴儿，这样不够。本宫要你剜出你的心看看，这颗心究竟是红的，还是已经被权力利益熏成黑色的了。是不是连你身上流的血都是黑色的。”
“终是我欠娘娘的，欠他的。”奴儿苦笑着取下发间金钗，没有任何犹豫地奋力刺进心口。
荣皇贵妃怔住了。
剧痛袭来，让奴儿跪不直身子，她咬着牙抽出金钗，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一只手半撑着地问，“这样够了吗？”
荣皇贵妃沉默地移开视线。
奴儿看看手上带血的金钗，再一次狠狠地刺进心口，这一回比上次更加干脆，也刺得更深。
“够了吗？”她又问，语气明显虚弱了许多。
她再一次拔出金钗，疼痛顺着心脉传到大脑里，让奴儿身子打了一个冷颤。血流的更加汹涌了，连奴儿的嘴角都缓缓渗出血迹。
荣皇贵妃不看几乎疼得昏厥的奴儿，她微微扬头，显然奴儿此举还不够解她心头之恨。
金钗上的血从她的指缝滴落在地上，奴儿艰难地抬起手，正欲刺下第三次。
原本紧闭的门却被人重重踹开，东里裕阳脸色惨白，方才那一角已经用尽他的全部力气。他好不容易摆脱太监宫女的阻拦而来，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一幕。他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走进来，脚步虚浮，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奴儿想要站起来扶他，然而无论她怎样用力都站不起来，只能跪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已无面色的他。
荣皇贵妃连忙上前扶住东里裕阳，对着他身后的宫女太监怒斥，“谁准八殿下下床了！谁带他过来的！”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敢多言。东里裕阳虚弱地握住母亲的手，“母妃，是儿子自己要来。他们不敢拦，也拦不住。母妃莫要责罚他们。”
千般阻止还是未能阻了他见这个女人，荣皇贵妃恨恨地看了一眼的奴儿，扶着儿子慢慢地往前走，“母妃扶你坐下。”
谁知东里裕阳却轻轻推开荣皇贵妃的手，在她脚下跪下，“儿子生病，是自己身子不好。”他看了一眼奴儿，眼神十分苍凉。
“与她无关，还请母妃莫要为难太子妃。”
荣皇贵妃看着儿子跪在自己脚下请求的样子，心越发疼起来。她这个傻儿子啊，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竟还护着这个女人。
“请母妃莫要为难太子妃！”
“殿下不必为我求情。”奴儿看向东里裕阳，面色冷淡。
“嫁给太子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原本就是一个贪图富贵，爱恋权力的女子。”
“当初之所以收下殿下的昆仑眼，只是因为我的婚事迟迟未定，我怕嫁不到一个好人家，所以故意与殿下亲近想做八皇妃。可后来陛下亲自赐婚太子，我，自然便毫不犹豫地嫁给太子。”
奴儿仰头，“殿下大可问问荣皇贵妃，天下女子谁不想成为一国之母，坐上皇后之位。奴儿亦不例外。”
东里裕阳摇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你定然是在骗我。你要我对你失望，对你死心。不，我知道你的，你你不是……”
奴儿轻笑一声，她慢慢地站起来，一字一句道，“从前我才是在骗你，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卫奴儿。一个痴心想要做皇后的人啊。殿下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要我不能选择？”
东里裕阳原本不敢置信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起来，一瞬间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东西。他问，“是不是只要我能给你皇后之位，你就会回来了？”
奴儿回头看了他一眼，“是。”
东里裕阳陷入沉思，奴儿笑笑，淡淡地道，“金钗刺心两回，算是还了你的真情。我们两不相欠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门口，忽然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当中。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唤了一声“殿下。”
随后身子软软倒下，模模糊糊之间只听见有人骂她一声“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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